還在裝大以巴狼呢。
我也不惱,只是上下打量他,噙笑道:
「人呀,想要什麼,就得自己去爭。不然,等來等去,總會出現變故——
「就說我那皇兄,他要是能早點當上皇帝,如今又怎麼會去當質子呢?」
好一會兒,屋里都沒有一絲動靜。
他抬眼望我,我笑意盈盈。
那一刻,我們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勃勃的野心。
11
最終,顧景之還是沒忍住:
「公主想讓臣做些什麼?不妨直言。」
我一聽,撲哧一笑。
嘖,這會兒倒不說是草民了?
開始稱臣了?
我圍著顧景之轉了好幾圈。
「我能讓你做什麼?
「只不過你那父親,顧老將軍年事已高,生病在所難免。
「你那兄長顧小將軍,年少氣盛,在外頭養了三五個紅顏知己,他當真舍得奔赴刀劍無眼的戰場嗎?」
說完我趴在顧景之肩上,貼著他的耳唇,問了一個問題:
「顧景之,機會是要自己創造的,你想自己的才華一直被埋沒嗎?
「方法已經提點你了,做與不做,全在你。
「反正我手中的舉賢之名,會一直給你留著。」
說完,我戴上帷帽,頭也不回地就離開了。
七日后,便有消息傳來了。
顧景之出手,還真是怪狠的。
先是顧家嫡長子——也就是顧家小將軍攜紅顏知己出游時,馬兒受驚,害他跌落馬下,不幸摔斷了腿。
接著就是顧老將軍年事已高,一下子中了風,需臥床休養,暫時難以再操持兵事。
我聽到這個消息之后,掩面而笑。
而父皇得知這個消息,則如遭雷擊。
他在書房發了好大的脾氣。
我則是雷打不動地送點心來,并安撫父皇。
「虎父無犬子,顧老將軍又不是只有一個兒子。」
讓我這麼一提醒,父皇頓時感覺柳暗花明又一村。
自那之后,顧景之開始掌兵。
三個月后,兵權就一步步地移交到了他手里。
顧景之進宮見我,不卑不亢地跪地俯首,開門見山:
「公主如此幫臣,是想要臣做些什麼?」
我看著身披鎧甲,俊美英武的他,嬌笑一聲,不屑開口:
「本宮叫你做什麼,你就能做什麼嗎?」
「只要微臣力所能及。」
我哈哈大笑。
「那如果我說,我想要那個位置呢?」
我指了指上面的位置,顧景之臉色一震。
隨即,再看我的目光,便猶如在看一顆燙手山芋一般。
半晌之后,他才清冷道:
「公主的野心不小。
「可女子稱帝,恐為天下所不容。」
我就知道。
上輩子他能成為皇兄的心腹之臣,也不過是因為皇兄以利許之。
戰場殺敵,他確實英勇,可也只是為了搶奪戰功而已。
他從骨子里看不起我,也看不起女人。
但也無妨,這并不影響他能成為我的一步好棋。
于是,我故作嗔怪地瞥了他一眼:
「想什麼呢?我是說,如果我和你的孩子要那個位置呢?」
顧景之瞳孔巨震,愣愣地反問了兩個字:
「孩……子?」
不等顧景之思考,我便自顧自道:
「我有皇家血脈,你有兵權在握。
「父皇血脈薄弱,我那幾個弟弟也不怎麼樣,只要我那皇兄不回來——
「你我合作,讓我們的孩子坐那個位置,又有什麼不可?還是說將軍你不愿意?」
12
我聲音沒有溫度,卻一字一句都敲擊著顧景之的心。
七分利誘,三分撩撥。
我深知,顧景之在陰暗處困得久了,只有重利,才能填補他欲望的溝壑。
權力的甜頭他已經嘗到了。
后面,他更是抗拒不了的。
果然——
就在我等得快要不耐煩的時候,顧景之輕輕握住了我的手。
「承蒙公主厚愛,臣……愿意。」
對上他的深眸,我哈哈一笑。
「好,本宮果然沒有看錯人。
「那麼顧將軍,今日起,你便好好練兵。
「你我之事,亦可徐徐謀劃。」
安撫好了顧景之,我又開始派人打探我那個已經去了大夏當質子的皇兄。
很快,他的近況就到我的手里。
蕭宴剛一進入敵國領地,就被人用烈馬拖著走。
那個蠢貨還以為自己是皇長子呢,一直喊著他們不能這樣對自己。
看來,我的好哥哥還沒意識到,這個質子究竟是什麼身份。
敵軍嫌他聒噪,直接將他打了個半死。
他以為這就完了?
還早著呢。
大夏國人皮膚粗糙黝黑,難得見到他那樣膚白肉嫩的男人,稀奇得很。
因他長得好看,那些蠻夷便極盡羞辱他。
這些都是前世我所經歷過的。
只不過,當初的我身為女子,遭遇比他更加慘烈罷了。
我將信件扔給手下:
「根據上面描述,畫成小冊,傳遍我國大江南北!」
手下人不解,我也只是冷冷地開口:
「照我說的去做就行!」
上輩子,我在大夏所經歷的那些慘事傳遍了天下,更有人將我繪成艷俗的畫冊,在民間四處傳播。
從此,我便有了蕩婦公主之名。
我求皇兄,求母后,求他們幫我封禁那些玷污我清名的不雅之書。
他們卻說:
「晚寧,你的身子本來就已經不潔,此事舉世皆知,我們又怎能堵得住天下萬民的悠悠之口呢?」
于是,天下人以我為樂。
謠言越傳越烈,畫冊越畫越黃。
他們好像都忘了,我當初在敵國忍辱偷生,不肯自戕,根本不是怕死,而是為了止戰平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