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點點頭。
那她還挺有品味的。
半晌,無言。
身側的男人紅了眼。
他忽然死死抓住了我的手腕。
有冰涼的水珠子掉在手背上。
我遲鈍地識別,是眼淚。
「你——」我皺著眉頭。
發什麼癲?
「阿瑜。」他哽咽著,神情倉皇,眼尾紅成一片。
「我后悔了。我們復合好不好?」
地鐵。老頭。看手機。
我茫然張了張嘴,「啊?」
等等。
一定是有哪里誤會了。
我干脆利落地把他的手從我身上撕了下來,恢復到正常社交距離。
「這位……先生。」
我打量著他和傅長宴有幾分相似的眉眼。
「我這些年在港城養病,忘記了一些事情。」
「我很早就想問了——你是誰?」
男人僵住了。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他低下頭,喃喃自語。
「怎麼會、怎麼會忘記我。」
「你一定是還在生我的氣,阿瑜……我們小孩都那麼大了。」
我翻了個白眼,「你是真顛還是裝顛啊?」
端著櫻桃蛋糕回來的小豆丁愣住了。
「叔叔。」她撓了撓腦袋,表情迷茫。
「你不是我爸爸呀。」
他昏過去了。
「小瑜,這是怎麼了?」
傅長宴談完公務來找我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他看著那個昏迷的男人,有些愣,又抬頭來看我的表情。
「他碰瓷。」
我指了指野男人,認真告狀。
我才知道,這男的叫傅凜,是傅長宴的大侄子。
「說起來,我還是他長輩哦。」
救護車把人拉走了,我百無聊賴地叉著蛋糕。
「是啊。」傅長宴似笑非笑,「這小子確實狗膽包天。」
15
傅長宴帶我回老宅那天,是個難得的晴天。
他說以防不長眼的小輩再來冒犯我,先讓他們認認人。
我也看到了傅凜。
他那天昏迷倒地時崴了腳,現在還坐在輪椅上。
「傅凜,這是你小嬸嬸。」
他又單手抱過小豆丁,「這是我女兒,你堂妹。」
傅長宴眼中含笑,卻莫名有些發涼。
「原來……是你。」
傅凜陰沉地盯著傅長宴,險些捏碎手中酒杯。
傅長宴笑而不語,氣氛一時有些古怪。
我輕咳一聲,禮貌地和他打招呼,「你好,大侄子。」
傅凜一頓,目光終于移到了我臉上。
「阿瑜。」他輕聲道:「我有幾句話,想要單獨和你說。」
他補充:「是有關你失憶的,我敢肯定,傅長宴從來沒有告訴過你。」
我笑笑,「好啊。」
傅長宴皺了皺眉,開口要阻止。
「沒事。」我拉了拉他的袖口,踮腳親了一下他的唇角。
「就在你的地盤上,不會出事的。」
「我很快就回來!」
角落里,只剩下我和傅凜兩個人。
「你被傅長宴騙了。」
傅凜平靜開口,「你原本的婚約對象是我,我們青梅竹馬,很小的時候就在一起了。」
「后來我們的婚禮上,他哄騙了你,把你拐到港城結婚生子。」
「還有嗎?」
我有一搭沒一搭聽著,適時發問。
傅凜哽了一下。
他低下頭,伸手示意我去看那枚訂婚戒指,聲音忽然變得很輕。
「當時我們鬧了矛盾,你生了我的氣,把戒指丟下泳池。我跳下去找了一天一夜,病了很久。那時,你卻已經跟著傅長宴走了——可你不知道,你走了以后的這些年,我從來沒有再找新歡。」
他喃喃自語,「家里到處都是你的痕跡,你的愛太坦誠了,我總以為唾手可得。直到你離開,我才知道自己錯的離譜……我發現我愛上你了。」
「我們扯平了。阿瑜。」
我點點頭,「是,聽起來是扯平了。」
傅凜剛松一口氣,就聽見我笑盈盈地說:「既然扯平了,你又何必來糾纏我呢?」
我吃掉最后一口蛋酥,拍拍裙子起身。
「大侄子,遲來的深情比草賤。」
我才想起,原來我也曾那麼用心地愛過一個人。
可他錯過了。
離開之前,傅凜喊住了我,近乎咬牙切齒。
「阿瑜,別的你都可以不在乎,可傅長宴真的不是好人。」
「他若是清白無辜,怎麼會任你失憶三年?」
我腳步不停,「不勞你費心。」
對于傅長宴,我知道自己也忘記了一些事。
但我記得在港城的第二年,他的好兄弟曾來找他喝酒。
酒過三巡,他的好兄弟醉醺醺地調笑。
「老傅,聽說你結婚了。你娶到你那白月光啦?」
我那時剛好到了包廂門口。
聽見這句話,也莫名其妙地緊張起來。
下一刻,我聽見傅長宴的傻笑。
「當然、娶到了——月亮。」
他笑得醉醺醺:「此生無憾了。」
16
我坐進副駕駛,傅長宴閑閑叩著方向盤,眼神卻有些閃躲。
「傅凜沒對你做什麼吧?」
我搖搖頭,傅長宴沉默片刻,「他都告訴你了。」
「……所以,你會怪我嗎?」
會怪我趁人之危嗎?
會怪我一直沒告訴你真相嗎?
「我不怪你。」我認真解釋:「我喜歡你。」
傅長宴愣住了。
耳根一點一點。悄然紅了。
我流氓似地勾起他的下巴。
「了解完大侄子的情況,現在輪到你了。」
在他訝異的目光里,我安撫似地親了親他的唇角。
「明人不說暗話,講講你是怎麼回事,長宴叔叔。」
其實我一直知道他喜歡我的。
嘴巴閉著,愛意也會從眼睛里跑出來。
只是,我偶爾也想知道這愛起于何處。
作為被愛的一方,我想,我確實有這樣的權利和義務。
傅長宴愣住了。
很久之后,他終于找到了這場漫長暗戀的起點,動了動唇。
那確實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