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長宴比我和傅凜大七歲。
他是那一代里最小的孩子,和傅凜又隔著輩分,從小就沒有玩伴。
我和傅凜還在玩泥巴的時候,他已經長成了清俊少年。
我并不認識傅長宴。
可我和傅凜玩耍的花園,卻剛好在他的窗下。
「有一天,你在我的窗臺上放了一只小泥兔。」
傅長宴很輕地笑了笑,神色溫柔極了。
「你玩累的時候,還很喜歡坐在我的窗臺上發呆——你肯定不知道,那是面單向玻璃,我從房間里可以看見你。」
后來, 我家沒落,搬離大院。
求學升職, 再也沒了靠山。
可奇跡般的,我遇到的所有麻煩,都會莫名其妙地自己解決。
校園霸凌我的同學, 會失足摔下樓梯,退學回家。
性騷擾我的親戚,會遭遇橫禍,銷聲匿跡。
搶占我工作成果的上司, 會人事調動, 調去很遠的地方。
還有。我逃婚那天的長廊里, 那個沒有關門的房間。
記憶在一點一點復蘇。
我怔怔看著傅長宴,「原來這麼多年,都是你嗎……」
「為什麼,你從來不說?」
我們之間總是隔著那面單向玻璃。
傅長宴隱秘地透過玻璃注視我時, 我的目光落在那片花園里。
可當我轉過身去,卻也看不見玻璃那面的他。
在我追逐別人的時候。
也有人無望地愛著我, 那麼多年。
傅長宴不置可否。
只是很輕地,在我額前落下一吻。
「但我等到你了, 沈瑜。」
所以, 一切都值得。
傅長宴番外
1
傅長宴第一次見到沈瑜, 是他十二歲那年。
他的大侄子帶了個小姑娘來家里玩。
她穿著條紅色的裙子,藕節似的胳膊露在外面, 走路時一搖一擺。
傅長宴莫名其妙地想。
有些可愛。像池子里錦鯉。
后來他裝作漫不經心地,從大侄子那里套出了小姑娘的名字。
她叫沈瑜。
沈瑜。
傅長宴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這個名字。
小孩子都是怎麼打招呼來著——
傅長宴擰著眉頭想了想, 輕輕地在心里說。
——「很高興認識你,沈瑜。」
2
傅長宴不喜歡傅凜。
那個混小子,居然扯沈瑜的辮子!
眼見著沈瑜辮子散了,坐在地上哭得傷心。
傅凜這小子摸摸鼻子, 竟然跑了。
等會就來收拾你。
傅長宴面無表情地磨了磨牙,下樓的腳步卻很急。
「小孩。」他手無足措地哄著沈瑜,「別哭了,我幫你把辮子編回來好不好?」
小沈瑜哭得抽抽噎噎,卻還沒喪失警惕。
「你是誰?」
「我是傅凜的……哥哥。」
傅長宴糾結一瞬,還是說了謊。
小時候, 別的小孩一聽他的輩分,都不愿和他玩。
那都無所謂。傅長宴想。
可是他想和小沈瑜一起玩。
那天, 傅凜帶著家里的女傭回來幫沈瑜梳頭時。
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他那個不愛理人的小叔叔坐在小姑娘身后, 耐心地替人編著辮子。
神情是他都沒見過的溫柔認真。
傅凜茫然地抬頭,去看太陽的方向。
又揉了揉眼睛。
出現幻覺了?
3
少年時的心動持續了很久。
久到沈家搬走, 花園里再也不會傳來她的歡聲笑語。
久到沈瑜提著婚紗裙擺,驚慌失措地闖進他的房間。
傅長宴的心跳,還是不可自抑地加快了。
一如初見。
對上沈瑜驚惶的目光,他很輕地閉了一瞬眼。
很高興再見到你, 沈瑜。
這一次, 我絕對不會眼睜睜看著你,走向他人。
4
很久之后,沈瑜后知后覺地發現了他的愛意。
他也便能一點一點,把故事說給她聽。
娶到沈瑜, 是傅長宴一生最重要的事情。
萬家燈火,煙花漫天。
可是唯有她,才是他此生不熄的煙火。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