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我,侯爺果真命人取下我口中的帕子,讓我細細說來。
有了上一世的記憶,我不敢說小侯爺的名字,只是求他救我一命。
侯爺聽說我有了身孕,頓時要將我送到玉清觀修行:
「你是丫鬟,卻犯了冤孽,做個姑子吧。」
我頓時心中大喜。
老侯爺果真仁善心腸。
只要不死,就有希望。
于是,我被老侯爺的手下關在柴房,只等來日押送到玉清觀。
可當晚,柴房里就莫名其妙走了水。
瀕死之際,我聽到那兩個小廝尋找我的尸體,低聲言語:
「死透了嗎?」
「應該死透了,這蠢豬,當真以為侯爺會送他去玉清觀?」
「做什麼夢呢。如今侯爺在朝堂上和人斗得厲害,死敵正擔心挑不到侯府的錯。她倒好,想大著肚子去玉清觀,好讓死對頭發現,反手打咱們侯府一耙。」
「嘖嘖,蠢吶!」
原來放火的人,是侯爺的人。
他看中侯府的聲譽勝過一切,擔心我有孕的消息傳出去,被政敵安一個內宅不清的罪名,這才先下手為強。
見我沒死透,他們在我身上潑了一桶火油,然后扔下火把。
熊熊大火之下,我成了一具焦炭。
4
再度睜眼,我又跪在侯府前廳。
活活被火燒死的痛楚讓我記憶猶新,我頓時躺在地上打起滾來。
直到張婆子大喝一聲,我才意識到,我又重生了。
我這才抬頭,看著眼前熟悉的一切。
夫人依舊喝著茶,一臉慈善。
燈火搖曳下,她摩挲著手腕上的紫檀佛珠,面上滿是柔光。
佛口蛇心,說的便是她吧。
此時,夫人溫柔的聲音緩緩傳來。
又是和上一世一樣的話語。
看來,提起小侯爺會死。
向老侯爺求情,更是會死。
原身腹中的骨肉,到底是誰的?
丫鬟懷孕,此事可大可小。
是死是活,都是上位者一句話的事兒。
可原身記憶中,并沒有和人私通。
這孩子哪兒來的?到底是誰的?
我頂著壓力,一遍遍看著前廳里的眾人,突然將目光落在小姑爺盛氏上。
他是夫人最小庶女的夫君,侯府的小姑爺。
只是他家道中落,能攀上侯府,屬實有些高攀。
原身的記憶中,小姑爺生得風流倜儻,頗有翩翩君子之風。
杏花樹下,清風徐徐。
杏花紛揚散落中,小姑爺手持書卷立于樹下,好一個玉面公子。
不過一剎那,小丫鬟香菱動了心。
難道,她暗中和小姑爺有了茍且?
可我思索良久,并未搜尋到二人偷情的記憶。
我知道,原身是個剛烈的主兒。
面對喜歡的人,就算是妾,她也愿意。
看我盯著他,小姑爺瞬間坐立不安,耳朵通紅。
難道,真的是小姑爺?
張婆子咒罵的聲音響起,我身上又挨了幾道掐痕。
如今看來,最有可能的,只能是小姑爺。
拳打腳踢之下,我顫顫巍巍地指向他。
見我這般,原本溫潤如玉的他,一臉緊張看向侯夫人和發妻。
一邊搖頭,一邊自證。
看著一臉冷漠的夫人,他直接沖上來掐著我的脖子,滿眼狠戾冷漠:
「好你個賤人,我與你素不相識,你為何害我?
「我這就掐死你,好還我的清白!」
沒有人阻止他。
一臉溫和的夫人靠在梨香軟墊上,慢吞吞地吃起茶。
于高高的上位者而言,我不過是一個螻蟻。
螻蟻敢咬人,死了就死了。
一眾人就這樣看著,沒人說一個字。
就這樣,我被活活掐死。
5
再次醒來,眼前又是熟悉的場景。
高位上的夫人優哉游哉喝著茶,一臉的云淡風輕。
有了前幾次的死亡,這次我反而愈發淡定。
正因如此,我才能發現一些細節。
她輕飄飄的目光飄過來時,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我頓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難道,她早知道,我會死?
還是說,無論如何,她都會將我置于死地?
本朝律法,若下人沒有明確犯錯,不可打殺。
而只要沒有奸夫,便無法證明私通。
前幾次都是因為我貿然指認,反倒落了「誣陷主子,大逆不道」的罪名。
既然如此,我若是咬緊牙關不開口,豈不是能為自己爭取一些時間?
只要撐過今晚,就有逃出侯府的可能。
想到這里,我聽著婆子的咒罵聲,咬緊牙關,死活不開口。
就算開口,也只是咬定沒有私通。
我跪在地上,腰桿挺直,看著高位上神色陰沉的夫人,緩緩開口:
「夫人,奴婢沒有私通,這腹中的孩子,奴婢也不知從何而來,怕是被奸人誘奸所致。
「為了侯府的體面,報官吧。」
我自然知道,他們不會為了一個奴才的清白報官。
我若是咬死不認,或許,還能贏來一線生機。
聽了我的話,夫人輕笑一聲,聲線中帶著一絲陰冷:
「報官?報什麼官?顧府侯爺就是官!
「香菱,原本看你是個穩重的,誰知道卻是個急性子,這等丑事都敢大肆宣揚了。」
話音剛落,她就意味深長看了旁邊的小廝一眼。
在香菱有限的記憶中搜尋,我知道這個小廝是侯夫人的得力助手。
也是侯夫人嫁過來時,帶到侯府的人手。
這樣好用的人,自然和夫人同心同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