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前夜,姐姐跪地哭訴自己已非完璧,不能如期履行婚約。
她看著我淚眼婆娑: 「妹妹,為了不讓族內女子蒙羞,只能委屈你了。」
我亦有心上人,可為了家族名聲,只能無奈嫁給滿心都是姐姐的裴喻之。
本以為相敬如賓便是我此生宿命,可后來,姐姐又反悔了。
她受不了婚后日復一日的貧窮和磋磨,便想起了當初頂著她名字出嫁的我。
母親心疼她半生不易,趁著大壽,給我灌下毒酒。
我腸穿肚爛,受盡痛苦而死。
她卻光明正大取代了我的身份,和裴喻之夫妻恩愛,一世榮寵。
可沒想到再睜眼,我回到了替嫁前夜。
這一次,我只為自己而活。
行至前廳看到正跪地哭訴的顧嫣時,我整個人都懵了。 直至父親揚聲叫我: 「然兒,你覺得嫣兒所說如何?」
我才猛地回過神兒來。
正好看到顧嫣眼中一閃而過的得意。
得意?
我心一顫,看向她的目光帶上了一抹探究。
可面上,我卻佯裝羞赧搖了搖頭。
「我剛剛跑神兒了沒聽清,姐姐是說了什麼嗎?」
父親神情羞惱,他甩了甩袖,將桌上的茶盞狠狠擲在顧嫣身前的空地上。
「孽障,你自己做的好事,你自己說!」
碎片四濺,引得顧嫣一聲驚叫。
她渾身顫抖不已,不自覺啜泣出了聲。
母親心疼她,立刻快步上前將人攬在了懷里。
「老爺,有話好好說,看你把嫣兒嚇的。」
「嫣兒,你爹也是心疼你不愛惜自己的身子,這才對你 兇了一點,你這孩子也是的,有什麼不能對爹娘說呢?
何至于做出這等傻事?」
她狠狠瞪了一眼旁邊跪著的傅征昀。
傅征昀是個有眼力見的,立刻將頭磕得梆梆響。
「都是晚輩的錯,和嫣兒無關,伯父伯母打也好,罵也好,請對著我來,嫣兒身子弱,受不得這些。」
他表現得坦率又有擔當,讓父親和母親怒意稍減。
顧嫣看著他額頭的紅腫也是心疼不已,那兩行清淚倒也有了幾分真心模樣。
唯有我,悠閑地給自己倒了杯茶,與之格格不入。
顧嫣掃了我一眼又一眼,終于坐不住了。
「妹妹,你知道姐姐心儀傅郎君,可父親卻為我和裴喻之定下了婚事。」
「我本打算認命的,我只是想和傅郎君好好道個別,可沒想到喝多了酒, 一時做下錯事……」
「我、我真的沒臉見人了。」
她以帕掩面,痛哭出了聲。
可我卻看到帕子下她的唇角微微勾起,帶著得意和篤定。
又哪里有半分知錯的樣子?
02顧嫣看上了進京趕考的書生傅征昀,想要父親收其為門生,為他鋪就青云路。
可父親考驗過后,覺得此人心思虛浮,不堪匹配終身。
他怕顧嫣泥足深陷,便要為她另尋一門親事。
選來選去,最終定了定國公府的嫡次子裴喻之。
此人身世顯赫,俊逸非凡,更難能可貴的是,他鐘情于顧嫣。
這門婚事,當初顧嫣也是點了頭的。
可沒想到,出嫁前一晚,她竟和傅征昀私相授受,做出這種丑事來。
以前我不懂,她為何敢如此肆意妄為。
可看著母親對她的心疼和維護,父親哪怕暴怒也只是往空地上扔個茶盞嚇唬她時,我懂了。
無非是覺得有人可以為她的所作所為兜底,仗著自己受寵為所欲為。
可并不是所有人都會無條件包容她,幫著她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她想要幾句話輕輕揭過,我偏不如她的意。
我佯裝詫異,指著傅征昀驚呼出了聲:
「天哪,姐姐你的意思是你和他私通了嗎?」
「私通」兩字我咬得極重,直接拉下了她的遮羞布。
廳內頓時一片寂靜。
顧嫣臉都綠了。
看著她深深嵌入掌心的指甲和滿臉的屈辱,我垂眸冷笑。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這,只是個開始。
03顧嫣反應極快,她哭著撲進了母親的懷里。
「娘,妹妹她怎能如此說我?」
她向來知道怎麼利用自己的優勢讓別人為她沖鋒陷陣。
此時的母親,便是她用來對付我的利刃。
母親厲聲斥責我:
「顧然,你會不會說話?這是你的嫡親姐姐,你怎麼能將如此污穢的字眼用在她身上!」
她絮絮叨叨數落著我,話里話外說我沒教養。
可我本來就未曾在她身邊教養長大。
她當年懷的是三胞胎,又是頭胎,在生顧嫣時便耗盡了所有的力氣。
輪到我時已然力竭,陷入了昏沉狀態。
接生婆為了讓母親振作,言語不斷激勵著她:
「夫人加把勁,小少爺的頭已經露出來了!」
母親聞言振奮,用盡全力生下了我,可我是個沒把兒的,而最小的弟弟也因在腹中時間過長,被憋死了。
她覺得我是個禍害,不僅害死了弟弟,還差點克死她,便要將我溺斃給弟弟償命。
幸得祖母相救,我逃過一劫,卻被丟在了偏遠的老家。
祖母將她的貼身嬤嬤留給了我,時不時給我寫信,送些金銀物什。
而名義上的母親,未曾出現過一次。
若非一年前祖母纏綿病榻,非要我回來侍疾,恐怕她都不會想起還有我這個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