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他捧著保溫杯,宣布了 T 大保送校考開始報名的消息。
前世沈清且就是通過這場考試保送了 T 大。
而我沒有參加。
我和沈清且同時舉起手。
他略帶詫異地看向我,似乎不明白我為什麼做出了和前世不同的選擇。
「冉冉,你也要報名嗎?」許安然疑惑道。
她聲音輕柔,像是在嘲笑我的不自量力:
「人最重要的就是有自知之明,你的成績努努力還能去一個不錯的大學,但跟清且比起來,還是差了一大截,參加只會浪費你的時間。
「還是說,你只是想吸引誰的注意……」
她瞟了眼專心聽她講話的沈清且,話語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她怎麼就確定我不行?
前世我沒有參加,是不想和沈清且競爭名額。
他家里困難,如果能保送,就可以有更多的時間去打工賺取大學生活費。
哪承想他保送后天天來學校浪費時間,只為多看許安然一眼。
想到這,我淡淡開口。
「關你什麼事?
「這是你一個班級墊底的人該考慮的事嗎?」
許安然瞬間紅了眼眶。
眼見心上人被欺負,一直沉默的沈清且突然開口。
「快給安然道歉!
「她好心好意勸你,你別這麼不識好歹。
「還有,想要引起我的注意,沒必要用這麼可笑的方式。」
他語氣冷漠。
「拿前途當兒戲……白冉,別太幼稚了。」
真是腦子有病。
我懶得搭理他,舉手示意正在看戲的班主任。
「老師,我要換座位,周圍有狗叫,影響我學習。」
沈清且臉色發黑,冷冷地盯著我。
班主任有些不解,卻還是同意了。
下課后,我就搬到了蕭年旁邊。
他常年占據最后一排睡覺,沒人敢來這邊吵。
很安靜,我很滿意。
我收拾好東西,余光看見許安然正微微向后靠著,烏黑的長發散落在沈清且課桌上。
少年垂眸安靜看著,半晌,他指尖微動,輕輕拾起一縷長發,克制又虔誠。
我翻了個白眼。
當初我們結婚第一晚,他就跑去客房睡了。
因為我的頭發掉到了他枕頭上,他嫌惡心。
我惡心?
他真以為,他的白月光是什麼干凈的圣女嗎?
7
沒有沈清且,我這一天過得出奇的舒心。
放學后,班主任留我幫他改了一會兒卷子。
到小區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
前面幾個遛狗的阿姨邊走邊閑聊著。
「聽說沒有,剛剛三棟那個瘋子,因為打兒子打得太狠,被兒子報警抓進精神病院了。」
「我還去看了,真是造孽啊,那孩子看著就很乖,怎麼舍得打的啊……」
我腳步一頓。
我們家就在三棟。
而那個瘋子,正是沈清且的父親。
前世,他經常發瘋毆打沈清且,把他打得遍體鱗傷。
我的課桌下一直放著為他處理傷口的小藥箱。
我不是沒提出過幫他報警,但他嫌我多管閑事。
看來這一世的他選擇不再隱忍了。
沒走多遠,我就看到了蜷縮在長椅上的沈清且。
他額頭上滲出殷紅的血,顯得一張臉蒼白得有些病態。
周圍燈光明滅,冷風吹起他凌亂的碎發,我猝不及防地對上一雙茫然無措的眼。
我移開視線,面無表情地準備轉身就走。
「冉冉……」他開口叫住我。
緊接著像是突然意識到什麼,神色又恢復了以往的清冷:「你怎麼在這?」
這人犯什麼病?
我嫌晦氣,連忙加快腳步。
他卻突然嗤笑一聲。
低啞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來當救世主的。
「你最愛在別人狼狽不堪的時候,高高在上地施以援手。
「你以為這樣我就會喜歡你?
「恰恰相反。
「我最恨你這副偽善的樣子。」
8
我愣住。
意識到他說了什麼后,我氣得渾身發抖。
他就是這麼看我的?
我對他的喜歡對他的關心,在他眼里就是高高在上的施舍,是偽善?
我過去十年就愛了這麼個是非不分的蠢貨?
「你錯了。」我深呼吸,努力讓語氣變得平靜,「我不是來當救世主的。」
隨后快步向前,右手掄圓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姑奶奶是來落井下石的!呸,白眼狼!」
打完,我狠狠剜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只留沈清且呆呆地愣在原地。
……
自從上次扇了白眼狼一巴掌。
我整個人舒服多了,乳腺都通暢不少。
在學校時,我們也會默契地裝成陌生人。
偶爾能聽到他和許安然的消息。
他為許安然手抄幾百頁筆記。
他為許安然和校外小混混打架。
他為許安然騎車十幾公里買新出爐的糕點。
從前我讓他幫我倒杯水他都嫌我事多。
果然,真愛就是不一樣啊。
對此,我心如止水,甚至還想罵一句蠢貨。
曾經我愛沈清且,不只是因為他驚為天人的皮相。
還因為我慕強。
我愛他那聰明又清醒,冷淡又脆弱的美強慘人設。
但現在想想,如果我走他的路,我不會比他差。
那還慕什麼強,我自己就是強。
離開了沈清且后,我的生活逐漸步入正軌。
衛晴嫌沈清且周圍烏煙瘴氣,也搬到了后排,每天纏著我講題。
看到我為 T 大保送校考準備的復習資料后,蕭年不知道抽什麼風,覺也不睡了,跟著我和衛晴一起學習,月考時還真叫他進步了一百多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