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將她手甩開：

「去你的，老子這幾天都沒碰你，誰知道你懷沒懷，誰知道你懷了誰的野種？」

場面一時有些混亂，劉老師訕訕地戴上了鴨舌帽。

但神婆顯然看清了他的臉，白了他一眼，嗤笑了兩聲。

劉老師似乎為了給自己正名，解釋說：

「我尋思著，要是沒懷孕的話就能正常拉偏套，就算懷上了，這不前幾天也挺安全的嗎？」

不愧是當過老師的人，腦子就是比普通男人靈光。

這種時候，他還會自己辯白呢。

神婆坐到床邊。

我媽似乎有些怕她，下意識地往旁邊挪了挪。

但神婆還是一把抓住我媽的手腕，給她把了把脈。

神婆不知道探到了什麼，面色凝重，手卻抖得厲害。

良久，才喜上眉梢。

她朝我爸報喜說：

「你家這婆娘，這一胎懷了可得好多個呀！

「就是她太瘦了，可得好生養養身體，不然可養不活這麼多孩子！」

聽到這兒，我爸臉上露出一點喜色：

「那，我這婆娘懷的這幾胎里有沒有我的種？是男是女？」

神婆卻只是搖搖頭：

「這月份太早了，現在也看不出啥，不過，我瞧著她肚子里的種對你挺親近的，估計有你的！」

我媽也在旁邊抽噎著補充說：

「建國，我早說了，肯定有你的份兒……」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媽說這話的時候，我看到她眼睛里閃過一陣兇光。

但我爸卻樂得合不攏嘴，走上前去安撫我媽。

11

我媽懷孕這事還是傳開了。

并且大家都知道，我媽一胎懷了好多好多個。

不然怎麼我媽才懷了這麼短的日頭，肚子就長得這麼老大？

我媽人那麼瘦，肚子卻這麼大，只有一個原因——

那就是我媽懷了好多人的。

這兩天陸陸續續有男人敲我們家門，幾乎所有來過我家的男人都上門了，說是我媽懷的有他的種，到時候要是生了男娃，他們要抱走。

氣得我爸這幾天都在外面閑逛，不想回家。

這天，我爸從村子里逛完回來的時候，跟我奶奶說了一件事。

「村里的老孫，不是開了個鹵肉店嗎？

「聽說前兩天，有個小丫頭子說想吃豬尾巴，他就直接把自己的命根子鹵好了送過去了。

「關鍵是他就跟中邪了一樣，自己還不知道。

「要不是他婆娘發現得及時，孩子就把那玩意兒吃了！你說這多晦氣！

「還有那教書的劉老師，給人家輔導的時候，忽然說口渴，拿了一壺熱水，直接就往自己褲襠里倒。

「送去診所的時候說是已經燙爛了。」

村里每年都會有人出意外，這些很正常。

但怪就怪在，這些男人通通都是命根子出事。

命根子命根子，這東西對男人非常重要的。

我爸說，他們不是出意外，而是中邪了。

至于為什麼中邪，我爸覺得是我媽的原因。

但我媽就好像沒聽見一樣，抱著一塊生豬肉，吃得津津有味，牙縫里都嵌滿了血肉。

不一會兒就吃完了一大塊，張手又跟奶奶要新的。

我爸盯著我媽這副怪樣子看了好久，再次確認，我媽肯定是中邪了。

12

我爸拉著我媽去找神婆，神婆看了看，卻說我媽一點問題都沒有。

「哪家婆娘懷孕會吃生肉的？你到底會不會看？」

我爸氣得跟神婆理論。

神婆卻說：

「孕婦口味本就獨特，生肉里的精氣陽氣更多。

「小寧這一胎懷了這麼多個，本來需要的營養就多。

「她身子骨又這麼瘦，多吃點肉也是好的。

「我已經算過了，她這一胎里肯定有男娃。

「至于是不是你的，等她生了你就知道了。」

神婆不愧是神婆，簡簡單單一席話把我爸哄得服服帖帖的。

我爸又樂呵地帶著我媽回去了。

路上卻正巧撞見村西邊的老瘋子。

這老瘋子說來也可憐，他自己是很喜歡女兒的，原本自己老婆生了一對龍鳳胎，但奈何家里窮，他媽竟背著這老瘋子，直接將女娃丟到了鵝圈里。

等老瘋子回家的時候，那女娃已經被鵝咬得血肉模糊，斷氣了。

從此他就變成了瘋子。

那老瘋子看到我媽后，直接就沖上來抱著我媽的肚子，喊著說：

「孩子啊，孩子啊，爸爸沒有保護好你！

「是爸爸的錯，但是你還可以投胎，還可以投到別的好人家！

「你千萬不要想不開，損了你的陰德呀！」

我爸本來肚子里就憋著一股氣，現在又撞見這老瘋子對著我媽瘋言瘋語的，他直接一腳把這老瘋子踹開：

「滾一邊兒去，誰來過我家大門兒，老子記得清清楚楚。

「你這老窮鬼也想上來碰瓷，門兒都沒有！」

那老瘋子不死心，還想上來繼續跟我媽肚子里的孩子說話。

但我爸在旁邊擋著，他也不好動手。

等我爸走遠一點后，這老瘋子忽然過來拉住我的手，往我手里塞了一根紅繩。

他跟我說：

「孩子聽話，你把這紅繩剪成兩截，一節綁在你媽的小手指上。

「一節綁在廟里供著的楊樹枝上，你媽懷的不是人，是鬼胎。

「鬼胎只需要養三七二十一天，鬼胎降世后，所有人都活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