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眨眨眼，有點聽不懂老瘋子說的話，但還是點了點頭。

可回到家后，我就把那根紅繩燒了。

老瘋子說的話，當不得真。

萬一這紅繩對我媽有什麼害處，那我不就成害死我媽的兇手了嗎？

13

從神婆那里回來后，我爸就放了心，給我媽買了很多生肉。

我爸總覺著，我媽肚子里的男胎，肯定是他的種。

所以也算是下了血本，牛肉羊肉，魚肉雞肉，各種生肉換著花樣地喂給我媽吃。

我媽雖然身子還是瘦，但肚子大得厲害，這才懷了半個多月，肚子就隆起得老高。

上面的妊娠紋都是青紫色的，看著很是嚇人。

這下，饒是我爸也看出來有些異樣。

他悄悄問我奶：

「媽，小寧這是怎麼了？她懷的前幾胎也沒見這樣啊。」

奶奶擺了擺手：

「嗐，那神婆不是說了嗎？小寧這一胎懷得多。

「拉偏套那陣兒，她不是天天和好幾個男人嘛。

「這肚子里懷得多，肚皮大點也正常！」

姜還是老的辣，奶奶幾句話就把我爸吊在嗓子眼里的心給安撫下去了。

可正巧這時，那老瘋子路過我家，看我家大門開著，直接就走進來了。

看到我媽那大得像個球一樣的肚子后，他直接沖過來說：

「造孽呀造孽呀，我說了這孩子不能生啊！

「生了之后全村的人都得死！」

他說這話的時候咬牙切齒的，好像想到了什麼恐怖的場景。

瞳孔放大著，嘴巴大張著，語氣也是驚恐萬分，不似作假。

老瘋子的一番話把我爸原本的擔心又勾了起來。

那老瘋子看見我之后又跑過來：

「小姑娘，那紅繩呢？那紅繩你還留著沒？

「趕緊現在拴在你媽媽手腕上，還來得及！」

我爸耳朵好使，聽見老瘋子說的話后直接沖過來攥住我的手：

「什麼紅繩？小春！你背著我干了啥？」

我一條胳膊被老瘋子拽著，另一條胳膊的手腕被我爸死命攥著。

我疼得眼眶一紅，抽噎著說：

「什麼紅繩呀？我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這老瘋子跟我說，跟我說……等爸爸死了，他就做我的新爸爸！」

聽了這話后，老瘋子雙眼大睜，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

而我爸則被氣到了，不由分說就給老瘋子來了一拳。

「好你個老神棍！自家丫頭片子死了，來我家偷孩子了！

「你還眼紅，見不得我家婆娘生得多！

「看我不打死你！」

可任憑我爸拳打腳踢，老瘋子都不還手，只顧嘴里喃喃自語：

「都是造孽啊，都是造孽……」

我抹掉眼淚，微笑著看著我媽的肚子。

心里想著：

「弟弟妹妹們，希望你們平安出生呀。」

14

爸爸和奶奶照常生肉生血伺候著我媽。

可這天夜里，他們剛伺候完我媽睡著，就聽到我媽房里傳來一陣小孩啼哭聲。

他們先是一臉怒氣地跑來我這兒，然后才反應過來，興許是我媽生了。

奶奶一臉驚詫：

「小寧這才懷了 20 來天吧？」

我爸卻一臉焦急：

「管他呢，她這次懷得多，肚子都快脹成氣球了，生得早也正常，趕緊去看看有沒有我的種！」

說完，我爸就帶頭沖進了我媽的屋。

可沒想到的是，這時候院子里已經烏泱泱擠滿了人。

全是來過我家的男人。

而此刻，我媽的屋里又傳來一陣小孩啼哭聲。

一陣接著一陣，哭聲不停。

此刻已經入夜了，院子里雖然人多，但詭異的是，大家都很安靜。

在寂靜的長夜里，一陣又一陣小孩撕心裂肺的啼哭聲，顯得格外恐怖。

所以一時之間，我爸也跟著院子里的男人一樣，傻愣愣的，待在院子里不敢開門。

我只好走上前去拽了拽爸爸的袖子：

「爸爸，媽媽在里頭生弟弟呢，你去看看呀！」

破天荒的，我爸第一次沒有打我，而是真的聽了我的話，一步步走上前去打開了我媽的房門。

隨著我爸的腳步動作，他身后的男人們也跟著一起往前。

我爸輕輕地推開門，看到的竟是這樣一幅光景：

我媽整個人都瘦虛脫了，肚子已經恢復如初，然而整個人都沒有了生氣，皮膚變得黑黑的，像尸體一樣。

床上烏泱泱爬著一大堆嬰兒。

雖然沒有人照顧，沒有人接生，但他們還是順利地出生了。

一個個都是青紫色的，眨著銅鈴一樣的大眼睛，在我們中間一個個地掃視著，似乎在尋找自己的家人。

我也跟他們對視著，似乎看見了我的三個妹妹，還有那個早死的弟弟呢。

15

顯然他們也認出了我，朝著我咯咯一笑。

這一陣笑聲，把我爸拉回了魂兒：

「媽的，這什麼怪物啊？這里頭肯定沒有老子的種！」

我爸嚇得一屁股蹲坐在地上。

眼瞅著那幾個小孩就要往我爸這邊爬，我爸又連忙連滾帶爬地往門外跑。

為首的一個小孩，也是我那短命的弟弟，他沖著我奶奶一直在爬：

「奶奶，當初神婆明明只是去拿工具了，你為什麼要用力把我拽死呀？」

奶奶尖叫一聲，捂住兩只耳朵，拼命往外跑：

「不是我不是我，我也不是故意的呀！我也想抱大孫子呀，我只是不小心！我只是太著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