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我瘸著腿把一桌席掀了,撒潑打滾把家分了,五間房陳旺帶著弟弟妹妹和奶奶分兩間,剩下三間歸陳財。
陳財夫妻倆臨走的時候,還當了回好人,「陳旺媳婦,等你回門以后,我們來收屋子,三天,三天夠你們搬東西了。」
陳財拇指十指扣在一起,比了個三,一臉得意的出了門。
他們夫妻倆走了之后,陳花陳果二姐弟氣的直翻白眼,阿奶在小床上罵的氣喘吁吁,只有陳旺蹲在地上沒說話。
我從灶臺上找了個豁口沒那麼大的碗,給阿奶端了碗水,「阿奶,你放心,我和陳旺不會不管你們,保準讓你們住上亮堂堂的大平房。」
「真的?」原本臉色難看的極的老太太,眼睛瞬間就亮了。
「真的,陳旺,過來,跟阿奶說說,你是不是存了不少私房錢。」我把陳旺喚進屋,還沖他幾擠巴擠巴眼睛。
他先是一愣,很快就明白了我的意思,重重的點了點頭,「阿奶,你放心,聽茜茜的沒錯。」
他人長得好看,說話也好聽,一句茜茜在舌頭上拐了十幾個彎兒,叫的我心都酥了。
晚上我們倆睡一張床上,他跟個小媳婦似的,小聲的問我怎麼辦,又把我逗樂了。
我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腮幫子,「放心吧,我有辦法。」
02
屋子漏風,床也梆梆硬,我破天荒的睡了個懶覺。
上一世,從陳旺出事開始,我就沒睡過踏實覺。
如今他就乖順的躺在我身邊,夜里身子僵的筆挺的,由著我八爪魚一樣的黏在他身上,我心里更舒坦了。
起床后先把奶奶抬出來曬太陽。
屋里的東西,基本上被陳財夫妻搬完了,沒什麼能用的。
我去隔壁借了個小推車,把不要的破爛全都扔了。
奶奶和陳花依舊心疼的不行。
「這些都不能用了,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我知道她們為什麼摳搜,上輩子的我和他們一樣,衣服破的剩布條了也舍不得扔,后來呢?
村里的小孩,都喊我拾破爛的。
我對著他們喊我不是拾破爛的,誰知道我越是解釋,他們喊得越兇,有淘氣的小孩還往院子里扔垃圾。
破煤球砸到小寶頭上他哭的哇哇叫。
小寶是我和陳旺的孩子,雪白粉嫩比他爸還好看。出生的時候,陳財找過來說他老板沒有小孩愿意出十萬塊領養小寶。
陳旺去廚房拎了菜刀,奶奶拿了掃把把他們夫妻趕出去的。
臨走的時候陳財還惡狠狠的罵我們,「白給錢都不要,活該窮。」
但后來小寶還是沒了。
陳旺出事的時候,我實在沒辦法,夏蘭蘭把小寶接了過去讓我安心去處理陳旺的事情。
我走的時候小寶哭的撕心裂肺,我就一瘸一拐的往前走,不敢回頭。
我領著陳旺的骨灰盒回家的時候,小寶已經斷氣了。
「這小孩,被你慣的不像話,我說不能捂著被子睡,非要捂,這不就出事了。」
小寶不會捂被子睡,我跟他說過的,夏蘭蘭在胡說。
后來,我聽到他們夫妻倆說悄悄話。
夏蘭蘭是想把小寶綁了給陳財的老板送過去。
小寶哭的厲害,她就用枕頭捂了一下,沒想到人就沒了。
「這爺兩的命,真不值錢,攏共才賠了 30 萬,呸黑心的老板!」陳財說完,又喝了口酒。
我聽的天旋地轉,陳旺從工地上摔下來,在醫院住了大半年,家里能賣的都賣了,工地老板只去墊了五萬塊錢醫藥費,后來沒錢了,是我親手拔了陳旺的氧氣管,怎麼到了他們口中 30 萬就不是錢了呢。
「老公,蒼蠅再小也是肉,有個這個錢,我們就能給睿睿買市里的學區房了。」
「等睿睿上了學,有了本事,多少錢賺不到。」
睿睿是他們的兒子,一個人肥頭大耳,滿嘴謊話的小混蛋。
我氣的拿了燒火棍要跟他們同歸于盡,可是最后那火只燒到了我一個人身上。
我隱忍、遷就了一輩子,最后落了個家破人亡。
想到這兒,我就忍不住哭了起來。
一家老小看到我哭,都慌了。
奶奶急的躺在小床上直哼哼。
陳果哭著跟我說,「嫂子你別哭,我以后少吃一點,不淘氣,不惹你難過。」
陳花默默地流眼淚,進了雞窩。
陳旺站在那兒愣了許久,給我擦了擦眼淚,他手心的老繭太厚,剌的我臉疼,「別擦了,臉好疼!」
「對不起,我小點力。」
「好。」我破涕為笑。
我看著院子里老老小小,都在偷偷瞄我們倆,也顧不上難過了,還有一堆事情等著我去做。
我家不窮,出嫁前我就和我爸談好了條件,他給我準備了嫁妝,我發誓以后絕不拖累他和我弟。
嫁妝是按我的要求準備的,沒花多少錢。
家里不要的舊棉被,拆掉重新彈了棉花,做了兩床八斤的厚被。
鍋碗瓢盆各一套。
我弟不看的舊書,鉛筆頭,我都打包帶來了。
我倆把屋子里里外外打掃了一遍,把我們的婚床抬進去,兩床被子一床鋪,一床蓋。
「嫂子,你這也太浪費了。」陳花沒睡過這麼軟的棉花被,伸手摸了又摸。
「天冷了,這床夠大,晚上我們擠一擠也夠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