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為了你好,你年紀小,也幫不上我什麼忙,留在這里,除了白白送掉身子,還有什麼用處?」
我當然有用處。
而且還是大用處呢。
我不動聲色地將那碗避子湯推到岑心玥面前。
「姐姐是自己喝了這碗藥呢,還是妹妹我幫你灌進去?」
6.
岑心玥瞬間臉色劇變,眼睛朝我瞪過來:「你什麼意思?」
我不慌不忙解釋:「怕姐姐你覺得苦,不肯喝,想幫你一把。」
岑心玥哪里會信我的說辭,篤定我是不信任她,立刻哭哭啼啼起來,大喊委屈。
「昨晚是我人生中最痛苦的一個晚上,天知道我經歷了什麼樣的折磨。
「我以為見到唯一的親人,會得到些許安慰,結果你就是這麼懷疑我的?
「枉我還心心念念要把你從這個人間地獄里救出去,我真是一片真心喂了狗了。」
她越說越氣,抽抽噎噎的,好像連自己都信了這套說辭,萬分委屈似的。
我卻從頭到尾面無表情,等她哭完了才開口:
「避子湯必須在行房后六個時辰內喝下,才能保證萬無一失,這一點你很清楚吧?別浪費時間了。」
見我不為所動,岑心玥憤恨地把臉別開:「我早已經喝過了。」
我也不跟她爭辯,張嘴喊蘭香來對質。
岑心玥突然發了瘋,把那碗藥狠狠掃向地面,破口大罵:「你憑什麼管我?我才是你姐姐,我做什麼自有分寸,輪得到你來盯梢嗎?」
「是我吩咐蘭香不必熬這個藥的,以免第一天就打草驚蛇,壞了我們后續的大計。
「再說了,懷孩子哪有這麼容易,一次兩次不喝有什麼打緊的,何必這麼較真?」
說完,她站起身來大喊春桃,然后快步走出門去給公婆請安了。
看著她的背影,我內心如墮冰窟,寒到了極致。
我早知道她會推諉,不肯喝藥,卻沒想到,她寧愿打翻藥碗,跟我翻臉,也要避過這碗藥。
不過跟顧子淵同房了一個晚上,她的變化竟翻天覆地。
竹影走進來,看見滿地的藥碗碎片,皺了皺眉:「二小姐,要不要重新再熬一碗?」
我搖搖頭:「不必了。」
她想懷顧子淵的孩子,那就讓她懷。
反正就算懷上,這一世她也休想再生下來了。
7.
進門后接連一個月,顧子淵都只在岑心玥的房里過夜。
倒不是他刻意冷落我這個妾氏,而是岑心玥以我年紀小為由,求顧子淵緩兩年再與我圓房。
顧子淵聽了,也覺得這是應當的,便答應了。
岑心玥見我暫時威脅不到她,又開始扮演起好姐姐:
「縱使你對我再無禮,再不信任,你總是我妹妹。
「只要我在顧家一天,我便會護著你,不讓你吃虧。
「待我們報仇成功那天,你依然是清清白白的好姑娘,到時候,姐姐一定再為你找個好人家。」
可怎麼報仇,接下來該做什麼,她卻說不出來。
只讓我耐心等待:「這才剛進門沒多久,急什麼?待我們摸清了顧家的情況再說。」
岑心玥所謂的摸清顧家情況,便是每天去書房為顧子淵紅袖添香,夜里替他燉補品補身。
她每天總是一大早去服侍婆婆秦氏洗漱,端茶倒水,連倒痰盂的活兒也搶過去做。
「身為兒媳,服侍婆婆難道不是應分的嗎?」
若不是跟顧震聲男女有別,她大概還會給公公倒夜壺。
她如此用心伺候顧家一家子,自然越來越得寵,就連下人也因為可以少干點活兒而對她感激不已。
反觀之下,我這個小妾就跟死了一樣,毫無存在感。
竹影面露隱憂:「大小姐怎麼越來越像顧家的人了?」
上輩子竹影也跟我說過這句話,可那時我全心地相信著岑心玥,還以為她是想取信敵人后再趁機搜集顧震聲的把柄,便沒有理會。
后來有一天夜里,蘭香不小心溺斃在顧府的池塘里。
岑心玥悲痛欲絕,我又讓竹影過去伺候。
結果沒過多久,竹影也離奇地死了。
岑心玥信誓旦旦地說,定然是竹影不謹慎,窺見了顧震聲夫婦的什麼把柄,才慘遭殺身之禍。
我信了她,從此更加不敢輕舉妄動。
我對竹影吩咐:「你去跟蘭香交代一聲,讓她切莫心急,做好分內之事即可,千萬不要得罪我姐姐。」
好在岑心玥為了蒙蔽我,每次與顧子淵同房后,都會讓蘭香去熬避子湯,然后再將湯藥倒進她窗臺邊的那盆花里。
我每次靠近都能聞見,卻只裝作不知。
我這個姐姐心狠手辣,只有暫時順著她,才是上上之策。
竹影走后,我收拾了下心情,去找岑心玥。
今天難得顧子淵出門會書友,她樂得清閑,便讓我去陪陪她。
我才剛坐下,連茶都還沒顧得上喝,岑心玥已經迫不及待地開口:
「妹妹,這段時間我仔細觀察過了,顧震聲夫婦都挺好相處的,顧家上下也都是些良善之人。
「你說當年父親通敵賣國的事,會不會不是被冤枉的?」
8.
大概也知道這番言論有多大逆不道,岑心玥說完,立即又改口,笑嘻嘻道:
「我跟你開玩笑的,逗逗你呢,你看你,臉色都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