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哆哆嗦嗦回話:「太、太子殿下,是下官。」
蕭祺安一腳踹他頭上:「狗官,你敢讓我母親下跪!」
剛才押著我的侍衛,現在又去押著縣令。
「饒命啊,太子妃饒命……」
他太聒噪,蕭策命人堵住嘴,拖下去了。
我并不關心他會有怎樣的下場。
我只想知道,賠了罪,道了歉,我能帶大黃離開嗎?
「小女子已經向貴人賠罪,貴人可愿意放過我和我家大黃?」
此刻蕭策和蕭祺安終于弄清事情的來龍去脈。
但他們不在乎誰對誰錯。
蕭策目光灼灼,看向我:「所以你兒子就是那條狗?」
蕭祺安也反應過來,撲過來抱住我:「太好了,我還是母親唯一的孩子。」
我不習慣這樣的親近,抬手將蕭祺安推開了些。
沈玉珠過來親自扶起我:
「我想其中定是有什麼誤會,我從未怪罪過太子妃。」
有沒有誤會已經不重要。
今天是她心善想救兔子也好,還是她事先知道大黃是我的狗刻意而為也罷,這些都不重要。
「既然貴人不怪罪,那小女子告辭。」
說完,我領著大黃往回走。
大黃腿受了傷,走路一瘸一拐的。
我看著實在心疼,便讓嬸子搭把手,顫顫巍巍抱著它往家走。
7
還好柳郎中在家。
我抱著大黃請他看看。
柳郎中罵罵咧咧地從后屋出來:
「許愿,我再說一次,我開這醫館是給人看病的。」
「這狗又不是人,身上有傷過兩天自己就好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動手給大黃處理傷口,最后又仔細包扎好。
「沒見過你這樣養狗的,還真把它當成親兒子了?」
「這養狗啊不能這麼精細,就得放養。
」
我急忙點頭:「您說得對。」
大黃乖乖趴在我懷里,不掙扎也不亂叫。
它是一條很乖的狗,所以街坊鄰居都很喜歡它。
「那些人真不是個東西,居然跟狗搶食。」
「下手這麼重,遲早是要遭報應的。」
我輕輕拍撫著大黃的狗頭,笑笑沒接話。
8
從醫館出來,天早就已經黑了。
大黃在我懷里時不時發出痛苦的嗚咽。
我低聲安慰它:
「忍忍罷,過兩日就好了。」
「明天用兔子燒鮮筍給你吃。」
聽到這話,它才有了精神,沖我叫了兩聲,蹦到地上一瘸一拐地走在我前面。
好似又恢復了往日的歡快。
到家門口,大黃才突然停下,后退到我身邊。
它警惕地望著院子里,發出低吼。
我見情況不對,于是隨手找了根結實的木棍提在手里。
走進去才看見是蕭策和蕭祺安兩人。
他們未經允許,闖進了我家。
看見我臉上的防備,以及我手里的木棍,蕭策眼神黯了黯,不等我開口便急忙解釋:
「白天你說有話要跟我說。」
蕭祺安也朝我走了兩步。
他想親近我,卻被大黃嚇得頓住腳步:
「母親,我也有話要跟你說。」
9
白天不過是為了擺脫蕭祺安,才那麼說的。
我跟蕭策實在沒有什麼好說的。
跟他相識的那段記憶很糟糕,我幾乎從不會主動去回憶。
那時我已經穿越到這個世界好幾年。
一個人住在遠離人群的山里,也逐漸習慣孤獨寂寞。
相遇的那天我剛好在半夜肚子餓了。
準備去地里拔根蘿卜充饑,沒想到下一刻就被蕭策捂著嘴拖進屋里。
關門時的風吹滅油燈。
我甚至都沒來得及看清他的臉就被扒了衣服,按在床上。
那晚很黑。
我掙扎,呼救,求饒。
暈過去,又痛醒。
天亮時蕭策放過我。
他像是換了個人一樣,收斂昨晚的畜生模樣,換了副謙謙君子的做派向我道歉:
「昨晚我中了情毒,所以失控傷了姑娘。」
「但終究是我做了錯事,我跟姑娘賠罪,任由姑娘處罰。」
當時聽到這話,我心里只想讓他去死。
可惜話還沒說出口,就又暈了過去。
這副身體并不康健,一晚上的折騰讓我迷迷糊糊睡了兩三日。
再醒來時,蕭策正給我喂水。
看見我睜開眼,他臉色蒼白地笑著:「姑娘醒了我就放心了。」
說完,他又直挺挺暈過去。
我撐著身體坐起來。
屋里跟之前并無兩樣。
只是床邊被他放了張小桌,桌上有水和幾根蘿卜。
應該是為我準備的。
吃完東西,等身體有力氣了,我才下床找到柴刀。
在他身上比畫了幾次,卻始終下不了手。
從小被教育遵紀守法,良言善行。
現在即使受了傷害,我依然沒有殺人的勇氣。
天快黑的時候我將蕭策拖到外面的柴堆。
他身上有很重的傷,即使我不殺他,過不了幾日他自己也會死。
但可惜他沒死成。
他靠著我隨手丟在柴堆里的幾根蘿卜活了下來。
見我要回屋,蕭策叫住我。
他將身上的銀錢丟給我:「勞煩姑娘用這些錢幫我請個大夫。」
「待我傷好之后,必然會對姑娘負責,補償姑娘。」
「報答姑娘的救命之恩。」
說完,他又昏死過去。
我拿著錢下山,去酒樓吃了穿越后最好的一頓,又去茶樓聽曲。
添了身暖和的衣裳后,給路邊幾個乞討的孩子分了些碎銀子。
他們笑著叫我菩薩娘子。
那笑容讓我幾日的煩郁瞬間消失。
回去時,身上已經沒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