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害過我,甚至還告訴了我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
例如蕭策利用我的那些事便是她說與我的。
但一碼歸一碼。
我看著她這副傷心的模樣,突然抬手將她推進河里。
「你不曾害過我,我又何曾害過你?所以你如今這般與我有什麼關系?」
「但大黃的一身傷病卻是因你而起。」
「這筆賬我得替它討回來。」
以前聽蕭策說過,沈玉珠怕水,我看著她在水里掙扎,又看著侍衛跳下去將她救起。
她嗆了不少水,臉色蒼白,趴在地上咳個不停。
周圍逐漸有人好奇地圍攏。
我混在人群里,悄聲離開。
16
最近揚州城很不太平。
郭大娘說:「聽說陛下病重,朝中亂了。」
嬸子說她亂講:
「京都離咱們揚州城遠著呢,朝中再亂也亂不到咱們揚州城來啊。」
「我看啊,都是京都那幾個貴人,自他們來了,咱們揚州城就沒太平過。」
揚州城為什麼亂,我們這些普通人并不清楚。
但陛下病重是真的。
因為第二天蕭策便帶著蕭祺安來跟我告別:
「父皇病重,我必須馬上帶著蕭祺安回京。」
「揚州城不太平,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走?」
我搖頭拒絕:「這里是我的家,我哪里也不去。」
話一出,蕭策眼中又有痛色。
我只當沒看見,揮揮手讓他們快些走:
「揚州城不比京都繁華, 你們以后也不必再來。」
說完我便轉身回屋。
本以為他們走了,以后我的日子便好過了。
不承想沒過兩日, 水寇就打進城里。
當官的大人們早就跑光了。
那些賊人在揚州城見人就殺。
我帶著大黃和嬸子一家跑進山里才躲過一劫。
躲了幾日,吃食沒有了,但揚州城的水寇還在。
嬸子說:「這家是徹底回不去了。」
于是我們只能朝著揚州城相反的方向上路。
路上多虧大黃能抓些野雞野兔充饑。
又走了很久, 我們碰上了郭大娘。
故人相逢, 大家激動地直掉眼淚。
都說以為對方死了, 沒想到現在居然還能見著。
「尤其是許愿, 你家房子被燒了,里面有具女尸, 所有人都以為那是你。」說著郭大娘就又哭起來,「還好不是你,還好不是你……」
「對了許愿,你那個夫君和兒子后來又回揚州城了, 看見焦尸, 你夫君都吐血了,小的那個也哭暈過去。」
聞言, 我一怔。
許久, 我才笑著否認:「那不是我夫君, 也不是我兒子。」
郭大娘還想說什麼, 嬸子拉了她一把。
她便嘟囔幾句,又說起旁的事情。
又過了一年,水寇終于剿干凈了。
聽說當朝太子親自掛帥上陣剿匪,回京都時斷了條腿。
「現在腿是好了,但走路還是跛的。」
「聽說太子妃在揚州被水寇給殺了, 太子殿下是為亡妻報仇。」
「難怪呀……」
街上四處都在談論這些。
我買完包子, 扔了一個給大黃。
回家就看見郭大娘在嬸子家聊天。
她們也在說戰亂平息的事情。
郭大娘說:「現在揚州城太平了,要回去的話,咱們三家人一起上路啊, 人多路上也安全些。」
嬸子在給她未出世的外孫縫制小衣。
「我是不打算回去了。」她剛好縫完最后一針, 仔細檢查小衣的針腳, 「我們妞妞都已經在這邊嫁人了,我還回去干嘛?」
郭大娘又看向我:「許愿,你呢?」
我抬腳往屋檐下挪了兩步, 將自己藏在陰影中。
「太遠了,我也不回去了。」
看大家都不打算回去,郭大娘跺了跺腳, 拿定主意:
「你們都不回去, 那我跟我家那口子說說,也不回去了。」
這些話很快翻篇。
嬸子將小衣收進屋里,出來時說:「這里的山筍比揚州城的還要鮮嫩, 明天我們上山挖點回來。」
她又轉頭問我:「許愿, 你去不去啊?」
我搖頭:「你們去得早,我起不來。」
郭大娘笑我還跟個小娃娃似的。
「沒事, 她不去, 咱倆多挖點, 回來給她勻一些。」
我摟著嬸子的胳膊,沖她撒嬌:
「嬸子,你對我真好。」
「跟我娘一樣。」
嬸子樂呵呵笑著。
她說她才不做我娘:
「做你娘, 那大黃不成我孫子了?」
「我才不要狗孫子。」
大黃聽見它的名字,抬頭沖我們叫了兩聲。
頭頂的天空澄碧,不見一絲烏云。
清風和煦。
明天又可以吃鮮筍燒兔肉了。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