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往郢都的列車已到站,各位乘客請注意……」
頭頂響起機械的女聲播報,列車馬上就要發動,再怎麼不舍,都要暫時說再見了。
唐錚拉著一個小小的行李箱,往安檢處走去。
我目送著她的背影遠去,看她取票,進站,過第二道閘門,在拐了個彎后,徹底消失不見。
即使知道這只是暫別,但我還是有點惆悵。
噘著嘴巴掉了兩滴眼淚后,我心情低落地回了家,然而空蕩蕩的房間,叫我更沮喪了,之前唐錚在的時候沒什麼感覺,但她一走,我才驚覺這房子簡直大得可怕。
唐錚的擔憂是對的。
她離開后,我又不敢一個人住了。
可我已經答應了錚錚要在這里等她回來,更不想去打攪麻煩別人,所以除非必要,我不會搬出去的。
但——找人說說話還是可以的吧?
于是我拿出手機,毫不猶豫地撥打了腦海中最先浮現出的那個號碼。
電話接通得很快。
我舉著手機,喪眉耷眼地「喂」了一聲,語氣還有點委屈:「清遠哥,你能不能陪我聊會兒天啊?」
29
連著電話騷擾唐錚和宋清遠好幾天后,我的生日終于到了。
宋清遠在江市最好的餐廳訂好位置,還特意讓人去布置了一下包廂,美其名曰成人禮需要儀式感。
我覺得這樣太過隆重,提出像以前一樣在外頭吃頓飯就好,宋清遠斷然拒絕。
「那怎麼行?」
他在電話另一端振振有詞道,「十八歲,多有紀念意義的年紀啊!漫漫,明晚過后你可就是個大人了……雖然在我眼里你還是那個小丫頭片子。」
我「嘿嘿」
一笑:「那就聽你的,謝謝清遠哥!」
宋清遠滿意了,把地址和房間號碼告訴我后,他叮囑我睡醒了再過去,不用趕時間,畢竟壽星最大,晚點去也沒關系。
我抱著手臂,有點無語:「……誰會一覺睡到下午七點啊?我又不是豬!」
「這可說不準。」
宋清遠拿以前的事兒逗我,「你中考結束那年連睡了兩天,把你哥嚇夠嗆,都準備送醫院了,你又醒了。」
提起那個人,我的笑聲戛然而止。
宋清遠似乎有些無奈,他「唉」了一聲,小心翼翼地試探道:「漫漫,咱們打個商量……明天把你哥也喊上,成嗎?」
我摳弄著睡裙角,不說話。
宋清遠拿我沒辦法,只能好聲好氣地繼續勸:「不看僧面看佛面,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些年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喂養大,你哥也不容易……」
「清遠哥!」
我小小地驚叫一聲,沒好氣道,「我可沒吃那麼惡心的東西!」
「比喻,比喻!」
宋清遠連忙告饒,「你清遠哥沒文化嘛,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被他逗笑了。
宋清遠趁熱打鐵,又勸了我幾句,看在他的面子上,最終我還是松了口,只是說出來的話是真不大好聽:「……腿長在他身上,他要去哪里,和我沒關系。」
這一通電話打得我睡不著覺。
宋清遠還真是料事如神,第二天我果然遲到了,打著哈欠踏進包廂,里面已經坐著三個人了。
宋清遠,程昱白……付嵐?
我轉頭看向宋清遠,對著他比了個口型,無聲地控訴道:叛徒!
宋清遠聳了聳肩,無奈地回了我一句:順路。
我氣不打一處來,忍不住再次恨上了程昱白,就這麼愛得分不開?連我的生日也要把她帶來?
環顧一番,只有程昱白身邊的座位還空著。
我不情不愿地坐了過去。
身邊傳來低低的一聲「漫漫」,我垂著眼睛當沒聽到,看都不看他一眼。
包廂里安靜下來,還是付嵐率先開了口。
她揚起一個溫婉的笑,姿態落落大方:「生日快樂,漫漫,不好意思啊,昱白和清遠沒告訴我,我剛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沒來得及準備禮物。」
我淡淡地回了句「沒關系」。
反正也不想要。
宋清遠再次扮演了調節氣氛的角色,他從身旁拿起一個巨大無比的紙袋,笑呵呵地遞了過來:「拆開看看,喜不喜歡?」
我迫不及待地接過,當即一件一件地拆了起來。
第一個禮盒里裝的是一只限量版的香奈兒浮雕涂鴉包,我之所以知道它,是林盡染去寶島旅游時給我們傳回的圖片,我們在聊天室感慨了一番它的貌美與昂貴,沒想到宋清遠送我的生日禮物里竟然就有它。
「好漂亮!」
我眼睛發亮,舉著包包看來看去,簡直是愛不釋手,「……謝謝清遠哥!」
對于我的反應,宋清遠很是受用。
「喜歡就好,不枉我千里迢迢,特意跑了一趟鵬城。」
他矜持地理了理領口,示意我繼續拆禮物,「里面還有別的呢,繼續繼續!」
我戀戀不舍地把包包放回禮盒,繼續拿起別的盒子。
香水、口紅、粉底、眼影……我眼前一亮又一亮。
宋清遠竟然給我送了一整套化妝品,各個不同的牌子,包裝也非常精致,一看就知道花了很多心思。
「清遠哥!」
我抱著禮物盒子,心花怒放,「……我好喜歡你送的生日禮物,超級超級喜歡!」
「那必須的。」
宋清遠朝我眨了眨眼,語氣不無得意,「我可是請了外援的!」
年幼時在街邊看到彩妝廣告,模特緋紅的唇瓣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深藍淺綠的眼影薄薄地鋪在眼皮上,顯得那雙眼睛深邃又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