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我說話,翠菊氣勢洶洶沖上去,兩手叉腰,大嗓門嚷得滿街都聽見。
「沈郎君,她是誰!你在做什麼!」
沈言一驚,本能地松開面前的女子,那女子轉過頭來,我才認出,她是我昔日的跟班,林宛如。
我心中大慟,滿臉失望地盯著沈言看了一會兒,扭頭就跑。
沈言拔腿追了上來,將我堵在一條暗巷里。
「清歡,你聽我解釋。
「林姑娘的貼身丫鬟不見了,她急得很,朋友一場,我方才是在安慰她。」
我委屈地咬住下唇,淚眼盈盈地抬起頭。
「安慰人要抱在一起嗎?」
沈言:「你不懂,女子柔弱,傷心之時本能地想找個懷抱依靠,你也知道我向來心善,真的不好意思推開她。」
哄了幾句,見我還在哭,沈言頭疼地按住眉心。
「清歡,你懂事點,林宛如的父親林侍郎,如今是我頂頭上官,我不能不管她的事。
「我得去幫她找丫鬟,你待在這別動,一會兒我再過來尋你。」
12
沈言就這樣將我一個人丟在暗巷里離開了。
我又是驚懼,又是憤怒,又是傷心,正用雙手捂著臉頰嗷嗷哭,身前忽然走過來一個男人。
「姑娘,你怎麼了?」
透過手縫朝外看,眼前站著一個長身玉立,面目清俊的年輕公子。
皎皎月光下,他一身白衣,若清風,似明月,眼眸帶著溫柔的笑意,如春風拂面。
我一下就看呆了。
腦子里自動閃過沈言的話:女子柔弱,傷心之時本能地想找個懷抱依靠。
巧得很,我現在正很傷心。
于是我一頭撲進顧向明的懷里。
顧向明僵立片刻,溫柔地用手輕撫我的后背,輕聲細語哄道:「莫怕,有我在。
」
我用手環住顧向明精瘦的腰肢,聞著他身上好聞的淡淡墨香味。
哦莫,真上頭。
沈言沒騙我,心情果然好多了。
那天晚上是顧向明送我回家的。
他走后,我站在門檻上,目送良久,翠菊氣得跺腳。
「小姐,人都走了,你還看!
「你不會是喜歡上他了吧?」
我問翠菊。
「你覺得他跟沈言比,哪個好看?」
翠菊:「那當然是——是這位顧公子了。」
「那我喜歡上他,你就說應不應該吧?」
翠菊:「可你跟沈郎君是自幼的情分,小姐,你不會那麼膚淺吧?」
我點頭。
「以前不確定,現在我知道了,我應該真的蠻膚淺的。」
翠菊抱住我的胳膊搖晃。
「小姐,我不許你這麼說自己!
「你一定是今晚太傷心,太難過,太脆弱了,才會對這位溫柔的顧公子產生依賴。」
翠菊的猜測有道理。
真不是我的錯。
只怪今晚的月色太美,你太溫柔。
為了驗證她的想法,在不脆弱不難過的時候,我又找了顧向明幾次。
然后我發現,翠菊猜錯了。
我這人,就是單純的好色。
不小心犯了天下女人都會犯的錯,止不住地對好看的男人心動。
13
我兩手托腮,手肘撐在車窗上,看溫柔的顧向明和跋扈的裴景川吵架。
裴景川一身絳紅色的官袍,黑色幞帽上鑲著同色寶石,更襯得眉似朗星,氣度不凡。
「顧大人,跟我走一趟吧。」
高高在上的語氣,驕矜自傲的態度,我盯著他失了神。
當初也是這樣,在我認識顧向明不久之后,沈言就出事了。
也不知道什麼事,只聽說,他在公廨時,被新任大理寺少卿裴景川帶走了。
沈家求告無門,走投無路之際,沈母竟找到我這里來。
「清歡,這個裴景川的性格,那是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啊,我拖了好多人去說項,卻連他裴府的大門都進不去。
「聽說,他以前是你父親的學生,你能不能去給言兒求情?
「你放心,你的好,嬸娘都記在心里。等言兒過了這場風波,我就讓人上門提親。」
沈母抓著我的手哭了一個時辰,我煩不過,只能答應下來,去救沈言。
進裴府的時候,腦子里想著,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沈言。
看見裴景川的時候,所有雜亂的想法都消失了。
眼前只有裴景川那張臉,和那雙野狼似的,不懷好意的眼眸。
他一身黑袍,姿態閑適,靠在榻上看書。
房門在我身后關上,裴景川垂眸盯著書頁,嗓音冰冷似寒泉。
「宋清歡——我說過,總有一日,要你親自來求我。」
我渾身僵硬。
裴景川這個狼崽子,我父親當初便告訴過我,此人手段狠辣,心術不正,叫我別同他打交道。
我哪敢啊,那時候年紀小,看見他灼灼逼人的眼神,就嚇得要死。以至于忽略了,他妖孽般出眾的長相。
14
裴景川丟下書本。
「過來。」
我磨磨蹭蹭地走過去。
「啊——」
裴景川單手一擰,把我抱坐在腿上。
我渾身不可遏制地開始發抖。
裴景川用修長的手指挑起我的下巴:「這就怕了?」
我絕望地閉上眼睛。
不是怕,是興奮,激動。
怎麼回事,我是什麼變態嗎?
當天,裴景川并沒有對我怎麼樣。
用他的話說,惦記了這麼久的美味,只是略品一品,不想把我一口吃掉。
回家后,翠菊給我沐浴,看見我胸口和脖子上大片曖昧的紅色痕跡,嚇得大哭。
「姑娘,是裴少卿干的嗎?
「這個畜生啊!」
我坐在浴桶里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