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頭是一口井。
「藥仙」們從井中,取出一杯黑色藥液,飲下后,竟將自己頭朝下「種」在了地里。
做完這一切,食腹蝰紛紛鉆出「軀殼」,離開了山谷。
見狀,我咬咬牙,盛了杯藥液,一口飲盡。
反正身體已經變異,我干脆也將自己,「種」在了地里。
不久后,耳邊傳來咔嚓聲。
是皮膚破裂的聲音,不斷有根須,從我體內鉆了出來,朝著某個方向生長!
我的感知,隨著根須蔓延。
下探,不斷下探!
過了許久,我看到了終點。
有一座……城!
13
嘩啦——!
臉上驟然感到一陣涼意,有液體淌落。
虞墨站在我跟前,抱著個古董陶罐,不斷從里面倒出綠色的果凍狀粘液,澆在我身上。
我哇的一聲,原本吞下的木雕,被吐了出來。
隨著木雕落地,它瞬間液化滲入地底,我「樹化」的皮膚,向正常轉變……
虞墨拿的罐子,正是王陶杰祖傳的陶罐。
這也是我讓他回巴木村的原因。
老刀衛星電話中說:
【鉛……陶罐藥……兩個神農。】
兩個神農,我暫時沒有頭緒,但對前面那段,我做了大膽的猜測。
鉛在空氣中,氧化會變成灰黑色。
村里的破廟里,「藥仙」雕像底座的顏色,也是灰黑色,質地很新。
結合衛星電話剛好在「藥仙」口袋里,極大可能不是掉落,而是老刀故意放的。
我很自然地,將「藥仙」與「藥」聯系在了一起。
當然,一切都是推測。
但在當時的情況,沒有更好的思路,我們只能賭那個「萬一」。
虞墨道:「有什麼收獲?」
「我看到老刀了。」我干咳了兩聲,望向山谷中的那口井:「他在地下。」
虞墨眉頭微皺,「他死了?」
「情況很不好,但還活著。
」我看向山谷外,光禿禿的林子,「地面上露出的枝丫不是樹枝,而是樹根。」
整片無葉林,是一棵巨樹倒塌后,翻起來,露出地面的細小根須!
說著,我帶著虞墨,先后跳入井中。
在藥液中下潛了十米左右,游過個折彎,來到了一片寬闊的空間。
浮出藥液表面,我大口喘息。
眼前出現了一座宏偉建筑,鑲嵌在巨樹內部,無數根須纏繞著,依稀能辨別出是宮殿樣式。
敞開的大門角落,倚著一個平頭中年男人。
見到我的瞬間,他艱難地扯出個笑容:
「老板,你們來了。」
14
「老刀!」
我連忙跑了過去。
「老板,我給你拖后腿了……」老刀已經神志不清了,眼里滿是血絲,不知多久沒閉眼了。
「你情況怎麼樣?」我關切道。
老刀沒回話,而是從懷里掏出一疊拓本,顫顫巍巍遞給我,「救神農……」
我剛想問話,老刀的手已經垂了下來。
我伸手探他脈搏,確定還在跳動,這才松了口氣。
翻開手里的拓本,我終于明白,為什麼老刀強撐著一精氣神,也要將它交到我手里。
拓本拓印的內容,用篆文書寫。
描述的是一段神話歷史。
這段歷史太過震撼,甚至可以追溯到八千年,大舜所在的虞朝。
八千年前,大舜治世,萬族朝拜。
然而,就在虞朝鼎盛時期,遭遇到難以名狀的外敵入侵,運祚崩壞。
輝煌的虞朝,在極快的時間內衰落。
甚至可以說是銷聲匿跡。
關于這場劇變,文中沒有細寫,甚至連外敵是誰,都沒描述。
倒是我們如今所在,留有頗多筆墨。
很多年前,這里是神農部族祖地,那棵翻倒的巨樹,傳說由神農親手種植。
我們眼前的宮殿,名為:神農行宮。
活人看不到神農……老刀這句話,缺失的是「行宮」二字。
按我之前的狀態,心跳都停止了,確實算不上活人。
話說回來,如今這神農行宮,其實算是古戰場。
在虞朝的祭祀崇拜中,神農是七十二祭神之一,祂參與了那場反入侵戰爭。
面對敵人,勝負未知。
只知道神農近乎垂死,陷入了某種特殊狀態,沒有外力干擾,難以蘇醒。
拓本內容,就此結束。
我與虞墨對視一眼,無需多言,朝著行宮深處走去。
前行路上,鋪滿了累累白骨,是一具具食腹蝰的尸骸,令人心驚。
大概走了十幾分鐘,虞墨做了個停止的手勢。
放眼望去,前方密密麻麻,擺滿了半人高的陶罐,其上紋路和巴木村村民挖出的陶罐,別無二致!
而我的目光,卻不由自主地看向正中央。
所有「藥仙」身上的根須,都匯聚到了一起,連接著那道牛首人身的存在……
15
若有若無的威勢,自然散發。
數不清的根須,匯聚在神農脊背,能明顯觀察到,有什麼東西在不斷輸入。
祂身軀挺直,坐在黑色方座上,牛首戴著特殊的金屬面甲,雙目緊閉。
虞墨讓我背著老刀,他拿起骨槍,先行走了過去。
就在他即將靠近神農時,我突然提醒道:「雖然發現他了,但還是別放松警惕,當心偷襲。」
虞墨腳步頓了頓,話語平靜:
「要我揪你出來嗎?」
空間仿佛陷入寂靜。
「不愧是找到神農寶藥的人,果然聰明。」數秒后,有個人從神農身后,走了出來:「可惜,你們沒機會救祂了。」
我目光一滯,「你什麼意思?」
出來的是個熟人,正是「跑路」的王陶杰。
聽到我的問話,他上前了幾步,我這才看清,王陶杰沒有腳,下半身竟是條蛇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