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善笑意更濃:「答對了,真聰明!」
娘嘞,我本事這麼大嗎?
感受著蕭善冰冷的鼻息,我突然一陣心虛。
但依舊梗著脖子,嘴硬道:「那咋了?」
那人嗤笑一聲:「你掘了我的墳,自然要給我一個家。」
一個……家?
「這不好吧,畢竟人鬼殊途,你……」
「哎呀呀,既然回不去了,那我就睡在那間房吧!」
他打斷我,飛快朝著客房飄去。
我慌了,急忙跟在他身后,一邊跑一邊勸。
「不是哥,男女授受不親──」
「我不會欺負小姑娘的。」
「我家地方小。」
「我就喜歡小房間!」
「咱倆沒結果的──」
他突然站定在門口,任我結結實實撞了個滿懷。
我抬頭看向他,蕭善居高臨下地看著我,面露慍色。
「那又如何?」
他的眼圈一下子紅了,人看起來一碰就碎。
「你就這麼討厭我?」
聽到他顫抖的聲音,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你怎麼會這麼想?」
那雙清澈的眸子,如今仿佛要在我身上灼出一個洞來。
他委屈道:「從一開始,你就一直在推開我。」
伸出的手微微一頓。
這真不怪我,誰家突然進來個陌生男人心里都會戒備吧。
更何況,面前這位還不是人……
我張了張嘴,只覺喉嚨仿佛被什麼東西堵住,竟然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啪嗒、啪嗒──
眼淚順著蕭善的臉頰緩緩流下。
一個近一米九的男人竟然在我面前哭得委委屈屈。
該死,我最喜歡……
啊不,我最見不得男人哭。
奈何我笨嘴拙舌,愣是憋不出一句安慰的話。
只得輕聲哄道:「別哭,別哭,眼淚是珍珠。」
蕭善錯愕地抬頭,半晌轉身進了客房。
啪──
門不輕不重地關上。
我遲疑地站在原地,突然笑了。
嗐,男人還挺好哄的。
不對……
他就這麼水靈靈地住進我家了?!
壞了。
4
風輕輕,月兒明。
將睡未睡時,我總感覺有人在溫柔地撫摸我的頭頂。
于是,在夢里我看見了許久未見爺爺。
老頭子見了我,興奮異常,直拉著我的手:「大孫!人見到了吧,感覺怎麼樣?」
我撓撓頭:「蕭善嗎?不好說……」
爺爺錯愕道:「你不滿意?上次我給你托夢說要給你介紹對象,你自己說要介紹個鬼的……」
大腦突然宕機,過了好一會兒我才反應過來。
「不是,我說的是『介紹個鬼啊』,不是讓你給我介紹鬼!」
爺爺也不惱,摸著胡子一臉得意:
「你當我不知道哇?你這孩子表面上對說媒不感興趣,背地里卻忙不迭給我送資料!
「多虧了你燒來的照片。」爺爺吸了口旱煙,吐出一股濁氣,「現在地府有不少青年才俊都對你芳心暗許。
「正好,你也來自己挑挑。」
我當場石化:「什麼照片?」
爺爺擰著眉思索:「就是前幾天夾在紙錢里一起燒過來的那張,好像是你上初中的自拍照,忘了?」
他從口袋里掏了半天,隨后遞給了我。
是一張非主流時代的大頭貼。
照片里的我厚劉海擋住了右眼,縮在袖口里的手捂著嘴巴,自信地朝著鏡頭 wink。
最上面炫彩的三個大字—— 「忘了愛」,閃得我心慌。
我兩眼一黑。
這段黑歷史我明明都銷毀了,沒想到居然還有漏網之魚!
更要命的是,它成了我相親用的照片!
這得吸引到什麼鬼東西?
我恍然大悟……
果然吸引了鬼東西!!!
爺爺似乎看出了我的顧慮,寬慰道:「乖孫,總會有人從你炸裂的皮囊下,看到你有趣的靈魂。
」
我雙目無神,心如死灰。
謝謝你啊。
爺爺生怕我不高興,連忙說:「不信是吧?爺爺給你看!」
他翻出來個小本子,本子上密密麻麻都是標注。
「雖然你快三十還沒個伴,但是乖孫要對自己有信心──
「追你的人,從這里排到了奈何橋……」
爺爺戴上老花鏡,仔細地找了起來。
「喏,這個很不錯。男,二十一歲,死因:車禍,死相不大好看,但有編制,是六案功曹司搞文職的。
「這個也行!三十歲,生前被他老婆捂死的,勝在死得挺干凈,就是臉色不大好。
「嘖嘖,這個不行,區區個妖冥使,沒前途……」
他捧著小本本,最終在寫著「蕭善」那頁停下,隨后滿意地點頭。
「還是這個好。這個來頭可大,據說是陰曹司下一任的負責人,年紀不大就混到中層了,很有前途啊!」
我一臉無語:「爺爺,不管怎麼說,你都不能給你孫女介紹陰親啊!」
爺爺搖了搖頭,表情老道且神秘。
「你不懂了吧,找對象這事趕早不趕晚,何況人總有一死,爺爺先把坑給你占上。」
「咱不能輸在起跑線上。」
……
正當我自覺無聊,轉身欲走時。
爺爺卻急忙叫住了我。
「乖孫──」
我欣慰地回頭:「爺爺,你終于知道這事不靠譜了──」
小老頭向我招手,扯著喉嚨大喊:「回頭讓你奶多燒點錢,底下通貨膨脹啦,錢不夠花!」
爺爺的聲音越傳越遠。
我艱難地扯了扯嘴角。
「成──」
5
我睜開眼,已經早上六點半了。
爺爺的話,還在我腦海浮現。
「真到倆人生離死別時,活著的那個得多受折磨。
「你倆直接當一對快活的鬼夫妻。
「人都送到你跟前了,剩下就看你選擇咯。
」
我搖了搖腦袋,想把這些話從腦海中甩出去。
卻聽到廚房似乎有響動。
進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