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捏著三皇妹的下巴,若有所思。
娘親說過,世界上還會有些人一覺醒來就性情大變的,他們的外殼仍是如此,可內里的芯子已經換了。
真可惜。
我輕輕搖頭,護甲劃過三皇妹脆弱的脖頸,最終不偏不倚抵在了跳動的脈搏上。
「菱柔是我的皇妹,排行第三,是大夏王朝的三公主。」
三皇妹那雙清明異常的眼似乎動了動,像是在思考,在審視目前的情況。
我嘆息:
「菱柔是我的皇妹,可你不是。」
4
最開始穿越女并不承認,直到暗衛的劍劃傷了她的脖頸,她嚇得直叫,兩腿一軟,什麼都說了。
她說她是來自未來的人,是一名剛上大學的大學生,通宵看小說后睡過去,再一睜眼就到這里了。
「正常來說……我不應該是女主嗎?」大學生清澈的眼中寫滿不解。
我告訴她,就算是萬里挑一的穿越女,大夏王朝也有數千個。
「但你不會是女主,因為這個世界是圍繞男人展開的,所有的氣運都在男人手上,你或許會是他的女人之一,但不會是唯一。」
我蹲下來,直視她的眼。
「我受夠了。」
5
我的父皇昏庸無道,每日最愛做的事情就是看那些西洋人煉蠱制藥。
現今的朝政大權大部分都已經給了太子,還有小部分權力握在我的手中。
我是開國以來唯一一個可以同官員、皇子一般上朝的公主。
這是父皇對我母親的補償,也是對我的補償。
為了顯得寬厚,父皇將制鹽的權力給了我,天下誰人不知這是個有極大油水的活?
南方暴發瘟疫,朝中無人敢接這個任務,瘟疫來勢洶洶,稍有不慎人就會折在路上。
一片死寂之中,我走出,俯身輕拜:「兒臣愿往。」
我信奉機會與風險并存,倘若我活著回來,朝堂上下都要重新評估我這個長公主。
我將制鹽所得的錢財拿去施粥、廣開醫館,藥材都只收成本價。
百姓對我感恩戴德,直呼我是菩薩轉世。
我與災民同吃同住,幾度暈倒在施粥棚子內,直到瘟疫被一位下山的老和尚帶來的藥物清除。
我感激他的出手相助,老和尚卻說當今圣上喜愛西洋巫蠱,他之所以相助,是因為我的母親每年都會給寺廟捐贈金銀,哪怕她身處冷宮時也不曾斷掉。
「這是先皇后給予的善緣。」
老和尚用那雙清明的眼看我,他對我說了六個字:「天外之人將至。」
我回宮那日,百姓夾道相迎,齊齊高呼「玉華長公主」。
幼年對我憐愛非常的太子,看我的眼神逐漸帶了忌憚。
宮人都說,倘若玉華長公主是個男子,怕是這皇位早該落入她手。
于是明里暗里,太子都在暗示我將制鹽權交給他。
我只裝作聽不懂:「太子哥哥,父皇說這是昭陽的嫁妝,你是昭陽的哥哥,是萬萬不能娶昭陽的。」
太子面色發青,拂袖離去。
我知道,我們之間再也回不到從前。
「幼時太子對我極好,半道受封的公主不受重視,太子常常怒斥那些人,流水般的財寶進了我的宮殿,旁人都說我是太子最喜歡的妹妹。」
占了菱柔身體的穿越女有著和菱柔一樣的名字,她那雙眼睛中滿是向往:「寵妹狂魔,這也太棒了。」
我低笑一聲:「后來太子視我為洪水猛獸,恨不得殺我而后快。
這樣極端的情感竟出自同一個人身上。」
「這……」菱柔語塞。
「我不喜歡聽人說是在寵我,這種話語就像是在逗弄一只小寵。」我說,「可我是人,我是個活生生的人。」
「太子幼時愿意呵護我、寵愛我,因為我是個無依無靠的公主,我是個讓父皇覺得無比愧疚的公主,他要通過喜歡我、寵愛我,來向皇帝表明態度和立場。
「可我長大了,我有了和他一樣的地位,甚至名聲更勝一籌,太子便無法再像幼時逗弄小寵般輕視我,他不能再用無用的物品打發我。
「寵愛是上位者施加于下位者的一種憐憫,而我如今并不需要。」
菱柔遲鈍地眨著眼睛:「可對方是太子,遲早要繼承大統,何必招惹他?」
我斜睨她一眼。
「我是公主,我便不可繼承大統嗎?」
菱柔震驚地看著我,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她好半晌都沒說出話來。
我忽然覺得有點無趣。
娘親曾經說過,她來自一個男女平等的地方,這個穿越女也應當如此,可她居然比我還要注重男女差別。
我站起身來,臉上有點疲倦。
老和尚曾說會有天外之人到來,我以為面前的菱柔便是,可現在看來她并無什麼值得關注的大本事。
我吩咐了身旁的侍女帶菱柔下去休息。
到底是穿越女,我將菱柔安排在了長公主府的別院。
臨走時,我提醒她:「不要隨便撿男人回來。」
菱柔似乎有點怕我,她低低應了一聲。
6
很顯然,菱柔并沒有聽我的話。
她采買衣物回來時,路過一片灌木叢,看到了一個受傷的蒙面男人。
于是菱柔將這個人帶了回來。
她記得我的話,所以鬼鬼祟祟想要偷偷將男人帶回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