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里沒有了剛才的兇狠，好像又變回了那個從小寵著我的哥哥。

鼻尖一酸，眼眶又紅了。

他嘆了一口氣，伸手擋住了我的眼睛。

「怎麼還是這麼愛哭。」

7）

房子是一個干凈的套一。

我本來以為會很雜亂的，畢竟我媽走后，我爸不修邊幅，家里衛生都是我在打掃。

他放下行李箱就要走。

我趕緊拉住他的衣角。

「干嘛？」他低頭皺眉。

「我一個人睡這里嗎？」

我睡這兒，那他去哪兒住呢？

他笑了，看著我的手：「想跟我一起睡？老子跟你可沒血緣關系。」

我臉唰的就紅了。

想起讀小學的時候，有時候爸媽不在家，我一個人害怕。

也會溜進他的房間挨著他睡。

那個時候，他會給我蓋好被子，還會溫柔給我講故事聽。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放開手。

「我睡網吧。」他暴躁的吐出一句。

哦，我忘了，剛才隔間里有一張床。

「那你還回來嗎？我一個人害怕。」

「害怕什麼？就不怕我把你吃了？」

他說話怎麼這麼豪放。

「你是我哥。」

「我也是男人。」

「......」

「那你能陪我一下嗎？」

我有好多話想跟他說。

他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從口袋里去摸煙。

我皺眉：「可以不抽嗎？」

「想管我？」

「你聽嗎？」

打火機亮出光亮，又熄滅。

他看起來很煩躁，把東西揣進包里起身又要走。

此刻，肚子它響了很大聲。

我低下頭：「我一天沒吃飯了。」

「你這麼這麼麻煩。」

餓了也有錯嗎？

「那你告訴我，哪兒可以吃飯，我自己去。」

「你特麼....」

他又止住話頭，盯著我：「開學就滾。」

「放寒假我能回來嗎？」

他沒說話。

我跟在他后面。

小區背后有一條小吃街。

一條街里的老板好像都認識他。

「你很出名嗎？」

我抬頭看他，才發現并肩走在一起，我才只能到他肩下。

「胖哥上網都不收他網費的嗎？」

「眼睛這麼好使，網吧你來管？」

「可以嗎？我可以幫忙收銀。」

「你話真多。」

我就只說了幾句而已。

「你是網管嗎？」

他徹底不理我了。

8）

吃的是軟乎乎的蹄花湯。

剛喝了幾口湯，胖哥來了。

「來的早不如來的巧，老板再上一根。」

他坐在我哥旁邊。

我哥正在看手機，不知道在回復誰的消息。

胖哥向我投來一個眼神，我回他一個笑。

「多吃蹄花好啊，又美容又豐...」

還沒說完，又被我哥打斷：「閉嘴，一天天屁話怎麼這麼多。」

「嘿，你就沒意思了吧，我啥都沒說你急什麼，人家小妹妹都沒急。」

「對了，小妹你叫啥？」

「今晚意。」

「喲，真好聽，叫你小意行不？」

「好。」

他一把摟住我哥的肩膀跟我眨眼：「帥吧？」

我看向他，他盯著我，眼神冷漠的很。

我心虛的點了點頭。

「那可不，可是胖哥也再多嘴一句，你就當是來旅游了，玩夠了早點回去。」

？

怎麼都在讓我走。

「哦，對了，你住哪兒，要胖哥給你介紹個住處不，哎喲...野哥，你踢我干嘛。」

「話太多了。」

看到胖哥也被罵話多，我心里平衡多了。

可能，這是我哥的口頭禪吧。

于是我高興地繼續吃飯。

胖哥又跟我哥在聊天。

我恍惚聽到什麼鈔子，設備啥的。

他們說得很小聲，我假裝喝湯，但豎著耳朵在偷聽。

他們卻不說了。

「吃了飯，你自己回去。」

趁著胖哥去買單，他對我說。

然后扔出一串鑰匙來。

我趕緊拿著。

深怕他反悔，我連去處都沒有。

胖哥結賬后，我識趣地說我先走了。

「你住哪兒，胖哥送你唄，晚上壞人多，你這麼瘦，人家一把能給你薅骨折了你信不。」

我按住劉海埋頭往前走：「不用了，謝謝胖哥。」

后面還能聽到他的聲音：「跑那麼快干嘛，我又不是壞人，野哥，你說這妹子是不是缺心眼？」

你才缺心眼！

9）

我對他的房間充滿了好奇。

雖然知道不對，但回來后，我還是里里外外都看了一遍。

只是，這里干凈的離譜。

床對面有個衣柜，里面有幾本《三體》，還有一些玩偶擺件，什麼都沒有了。

衣柜里，也只是衣服。

抽屜里幾條煙。

整個房間里有一股好聞的洗衣粉味道。

我撲在床上，把臉塞到枕頭下。

這樣，好像可以離他更近一點。

我哥是領養的，直到 8 歲那年我才知道。

原本我爸媽打算不生的，結果在他 7 歲的時候有了我。

我生下來后，被三個人捧在手心里。

那真的是一段幸福美滿的生活。

直到他 15 歲那年，親生父母找了上來。

我只記得他們在房間里談了好久好久。

我抱住我哥哭：「哥，你會走嗎？」

少年的他只是冷漠地看了看屋內沒說話。

那一天后，一切都變了。

我哥好像一夜之間長大了。

是在一個月后，那天他沒有等我放學一起回家。

家里他的房間也是空空蕩蕩。

他走了。

我歇斯底里找我爸媽，他們也只是默默抹眼淚。

快過年的時候，接到了他的電話。

我不在場，我媽說他過的很好，讓我們放心。

我搞到了那個電話。

只是打過去，就再也沒有人接。

后來我知道，那是在電話亭里打出來的。

自此 10 年過去，我再也沒有他的任何消息。

想著想著，我就睡著了。

半夢半醒之間，我好像又回到了以前。

我們一起寫作業，我不會的時候找他撒嬌不想寫，讓他不要告訴爸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