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宮上的衛生間有專人打掃,比楊玄那幾年不打掃的廁所干凈,還自帶香氣。
一進去看見打掃的大媽坐在門口刷視頻,于是我安心地上了個廁所,憋了一路膀胱要炸了。
洗手出來,楊玄坐在外邊的石凳上。
「在里面,現在人多還不能強行動手,設下陣法,她暫時出不來。」
我也在旁邊的凳子坐下,從兜里掏出餅干啃。
沒啃兩口聽到他說:「你將有一劫。」
我摸了摸有點發燙的臉:「被樹條子打了兩巴子,可疼應該是化解了。」
楊玄笑了笑沒說話。
其間小風舅舅打電話來詢問情況,我不敢保證尸體能帶回去,只說盡力而為。
小風舅舅苦澀地說:「如果很危險就算了……」
沒等電話里他說完,我蹭一下站起來。
楊玄嘀咕:「應該不是陣法的問題。」
尸胎被一個男人從廁所抱了出來,白皙的手臂環著男人脖子,而男人雙眼空洞,顯然中了煞。
大庭廣眾之下我們還沒法動手。
「誒。」
掃地的大媽突然出聲叫住前面的男人。
「你怎麼回事從男廁抱出女孩來,你想干嘛?」邊喊邊提著掃把沖上去,一把攥住男人的手。
從我的角度清楚地看見大媽嘴里在念著咒,試圖在解男人身上的煞氣。
小說不欺我,遇上現實版的掃地僧了。
我和楊玄沖上去幫忙。
尸胎察覺到危險,朝著大媽伸出烏黑的指甲。
大媽單手結印點在尸胎身上,尸胎從男人身上跳下,捂著肚子朝行宮側殿跑。
欲追上去時,大媽突然拉住我的手,沉聲說:「小姑娘去行宮跪拜求一把桃木劍,護你度過此劫。
」
我點頭道謝:「多謝。」
楊玄跑得比我快,眨眼間就不見人影了。
尸胎不敢進入三太子行宮,又想吸些香火供養自己,大概率躲入側殿外的客房。
我翻墻進去時,楊玄已經在二樓和尸胎纏斗。
樓梯被從里面上鎖,我只好踩著窗戶鉤住圍欄翻上去。
落地站穩掐訣畫符貼著尸胎打去。
一陣黑煙直接把小風的尸體燒焦一塊,它轉頭便朝我撲來。
側身一躲,左手指尖夾銅錢點在它額間。
楊玄趁機從后面朱砂加血畫符點在尸體的后脖。
我們對視一眼,一人抓住一只滑膩膩的胳膊把它按在地上。
「誰來?」
「你來,你中壇子元帥弟子,對付蛟龍在行。」我空出一只手按住小風另一只胳膊。
楊玄從口袋掏出三段香把放在尸胎上。
念咒畫符。
「興周圣將,滅紂前鋒,受命玉虛,破盡惡陣,一蕊蓮花,永鎮天宮,大忠大孝,直剛至勇,中壇元帥李發主。
「請哪吒三太子。」
一束金光聚集在李玄手上的桃木劍。
「滅蛟魂魄。」
木劍直插入隆起的小腹,尸胎發出凄厲的喊聲,無數黑氣源源不斷地從肚子上散開,圓鼓鼓的腹部癟下去,像放了氣的氣球。
與此同時天空烏云密布電閃雷鳴,抬眼看去云層中游著一條黑氣的蛟龍。
「真難殺啊。」我道。
楊玄盯著遠處的烏云,呢喃著:「是啊!師父付出生命才鎮它三年。」
我問:「剛才一擊令蛟魂元氣大傷,是個好時機,晚上去不去?」
「去。」
我打電話給小風舅舅來接小風的尸體。
來接人的還是靈車小哥,為了不引人注意他背著小風上車。
8
子時到,我和楊玄來到岸邊。
我背著一把求來的木劍,還把包里最厲害的法器掛在劍柄上,再做個加持,出門前掐算到的大兇之卦得多加。
楊玄拍著被水濺到的褲子:「水有點兇啊!
「下午下雨漲水了。
「好煩褲子都濕了。」
我拿出一個塑料袋撕開鋪在地上:「布陣吧,三十塊的褲子把你稀罕的。」
楊玄掏出家伙蹲下,邊嘀咕邊擺陣法。
只是陣沒成形,一股巨浪襲來險些沖掉地上的東西。
見狀他拿出一把銹劍,在劍柄系上繩子對劍畫符點雞血。
「你拿著劍等我口令再拋入河中,拋得越遠越好。」
我接過劍小跑到前面的觀景臺上等他指示。
「陣落。」
聽到他的聲音,手中的銹劍被我用力拋入河中。
片刻間刮起颶風,河水湍急浪花翻涌拍打岸邊,空氣中彌漫一股魚腥味。
手中的繩子似被用力拉扯,我被迫往前兩步,穩扎馬步念咒。
大概又過了幾分鐘四周陷入漆黑,跑道上路燈都熄滅了。
指尖白光托舉一條身形虛無的蛟從河中盤旋而起,張開巨口噴射白霧氣,發出似牛又似虎嘯般的聲音。
手中的繩子越來越緊,卷起的浪花從頭上淋下,眼睛被水糊住睜不開。
就失神的一小會兒工夫, 我被那東西拉入了河中。
最開始我還掙扎了往岸邊游去,蛟尾把我卷起又重重地往下砸。
下意識地摸身上的木劍, 卻發現木劍在入水的瞬間不見了。
迫使自己在湍急的河水中冷靜下來,心中默念咒語。
耳邊傳來男人的低吟:「毀了我尸胎,那就用你這具天眼師重新開始。
」
接著感覺有人捆住了我的四肢。
身體不停地往下墜。
在水中無法掙扎, 冰涼的河水涌入鼻腔,窒息的感覺讓我有一絲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