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始森林四周長得都一樣,指南針也壞了。
更不幸的是,霧氣開始彌漫。
肉眼無法看清四周的景象。
有人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問:「莊秋,你說自己對這里很熟,應該能帶我們出去吧?」
莊秋還沒吭聲,有人替她搶答了:
「你這不是廢話?要相信秋爺。」
這人叫杜麗。
是莊秋的擁躉之一。
自從昨天集合后,她沒少幫著莊秋擠兌我。
「我看看啊。」
莊秋裝模作樣地蹲下來,假裝研究石頭和樹紋。
「我想出口應該是——」
「左邊。」
一個蒼老的聲音回答。
「對,左——」
不對。
我們隊伍里,哪來的老人?
眾人緩緩回過頭,看向隊伍最后方。
一只巨蟒,正緩緩靠近。
7
尖叫聲驚起飛鳥。
哪里還顧得上方向?一群人拔足狂奔,有路就跑。
匆忙間,杜麗問:「吳嫣怎麼辦?」
她腳扭了,跑不了。
莊秋頭也沒回地說:「別管她了!」
有個男嘉賓于心不忍,把吳嫣背在身后。
還好女愛豆擅長身材管理,吳嫣非常輕。
他們跑得太快了。
我追在后頭,好心提醒:「方向錯了,快回頭!」
「滾蛋,回頭就是巨蟒!萬有靈,你想害死我們!」
可是,他們逃跑的方向,是哀牢山深處呀。
進去后,再想出來,就很難了。
莊秋等人根本聽不進我的話。
向著錯誤的方向狂奔。
前方忽然出現一間小木屋。
屋子小得離奇,比普通人家的淋浴間還小一點似的。
但莊秋好像看到了希望,說:「有房子!快,躲進去!」
「不行,這房子是——」
我正要制止,莊秋卻已經打開木門,率先鉆了進去。
屋子實在太小了。
我最后一個跑到門口,就聽見莊秋說:
「容納不了這麼多人!」
我被她狠狠一推。
就被關在了外面。
這是她第二次坑害同伴。
霧氣中,攝像頭隱隱閃動著光。
我并不知道,直播間早已炸鍋。
觀看人數超過一億,并且還在不斷飆升。
巨蟒已經來到我身后。
我回過頭,和它大眼瞪小眼。
不知過了多久,它小心翼翼地說:
「小祖宗,你的朋友們好像……不太歡迎你?」
8
這就有點尷尬了。
因為我一直對家里說的是:
我在娛樂圈混得可好了,尤其是人緣,大家都愛跟我交朋友。
……咳。
這不就,露餡了嘛。
我撓了撓頭,訕笑道:「大伯,好久不見。」
巨蟒唰地纏住我,興奮不已:「我聽那幫嗎嘍說你回來了,激動壞了,剛才沒嚇到你朋友吧?」
為了不傷這只千年老蛇的心,我違心地說:「沒有,他們都特別喜歡蟒蛇。」
「嘿嘿,那叫他們一起出來玩啊!」
「大可不必。」
「小祖宗,難得你帶朋友來家里玩,我應該好好招待一下的。」
「不用。」
大伯在自己身上看了一圈。
「給他們帶點紀念品吧,我的鱗片可以嗎?」
「真的不用!」
「好吧……」
他老人家吐著信子,用尾巴卷來一口鍋。
「聽說你回來了,我趕緊去抓了只雞,燉湯給你喝。」
忙碌了一天,還沒吃東西,我的確餓了。
雞湯的香味飄過來,勾起饞蟲。
我給自己盛了一碗。
「真香啊,大伯,你在山里養雞了?」
「沒,我去山下抓的。」
「哪里抓的?」
「山下那個村子里頭,逮了只最肥的。」
等等。
「大伯,你這是偷啊!」
巨蟒委屈地扁了下嘴:「人類養的雞比較香嘛……」
「你讓人看到了沒?」
「好像有個人路過吧,然后他就躺在地上了,我估計是困了。」
「……有沒有可能,那是嚇暈過去了。
」
村子里,關于哀牢山的神秘傳聞一直很多。
可不就是這麼來的嗎!
巨蟒的尾巴尖耷拉下來。
一貫銳利的蛇瞳里,竟生出了一絲愁云慘淡。
「那怎麼辦?上次聽你說,家人偷東西,會影響后代考公,雖然我不知道考公是什麼,但我偷雞會影響你嗎?」
「不會,」我認真安慰他,「因為我們不是直系親屬。」
大伯放心了一些。
我啃了只雞腿,真香啊。
這些年吃過不少山珍海味。
但最好吃的,還是家里的飯。
「大伯,下次這家人再上山采藥,你確保他們安全,就當付這只雞的錢了。」
「沒問題。」
吃飽飯,大伯把自己盤成一坨,讓我靠著休息。
陽光無法透過茂密的樹葉,照到這片山林來。
但我卻覺得無比愜意。
不一會兒,老人家就開始想當年。
「想當年,我還是條幼蟒,就在這兒,看你阿奶大戰蚩尤。」
「這故事我都聽膩了。」
「咳,后來我就成了你阿奶的手下,幫她守著這片山。」
大伯的語氣頗為感慨。
「如果蚩尤重生,我也想和他打一架,到時候哀牢山電閃雷鳴風起云涌……」
「不可以哦,現在是和諧社會,不能打架。」
「……」
「蚩尤重生了也得跟我去派出所先辦身份證。」
「哦。」
大伯口中的阿奶,是《山海經》里的一種龍。
也是哀牢山的山神。
她在這里盤踞快萬年,守著這里礦脈和生靈。
阿奶打個噴嚏,山里就要刮大風。
她老人家跺個腳,山脈就要抖一抖。
因為她,哀牢山的動物們,才能無憂無慮地生活。
我就是阿奶撫養長大的。
大伯說過,在我小的時候,阿奶會抱著我輕輕晃,唱遠古的搖籃曲。
每當那個時候,哀牢山都變溫柔了。
「小祖宗啊。」
大伯輕聲地說,
「別委屈自己,要是那些人欺負你,你一聲令下,我們都會出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