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人說,哀牢山里有個可怕的山神,向她獻祭一個活人,她或許能放我們走。」
大家都沉默了。
沒人愿意相信這麼扯淡的說法。
但一路上,見了「怪物」,見了「巨蟒」。
還有接二連三消失的隊友。
這山里古怪的事太多。
萬一……是真的呢……
「怎麼獻祭?」
安靜中,有人開口問。
「我見過獻祭的陣法,把人綁起來,放在陣法中間,山神自然來收。」
「可問題是,誰去獻祭?沒人愿意當這個冤大頭。」
因為不想犧牲隊友,這個提議被眾人否定了。
但莊秋說:「我倒是有個人選,就怕你們同情心作祟,不愿意。」
我突然產生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她神秘莫測地說:「萬有靈。」
「她現在不在這里,不知道我們的計劃,等晚上她睡著了,我們就把她綁起來。」
「不行!」吳嫣反駁,「這不就是故意殺人嗎?」
「那你去。」
吳嫣啞然:「我的意思是,有沒有其他方法……」
「這就是最快的辦法了,同不同意,全看你們。」
莊秋在一旁坐下。
大家都已經瀕臨崩潰。
不是別人死,就是全軍覆沒。
我不用往下看,就知道他們會如何選擇。
我關掉直播,摘了點能吃的蘑菇和植物。
返回蠱房的時候,氣氛很是微妙。
吳嫣內心掙扎,都不敢抬頭看我。
我把食物給大家分了分。
吃完,就入夜了。
眾人各懷鬼胎地鉆進睡袋。
半夜,吳嫣忽然擠到我旁邊。
「萬姐姐。」
「有事?」
「你、你……」她萬分糾結地咬著唇,說,「要不然,你還是跑吧。」
「怎麼了?」我假裝不知情。
「他們今晚可能要害你。」
說完這個,吳嫣就哆嗦地鉆回睡袋里,一個字都不再說了。
其實我挺意外的。
沒想到她會來告訴我。
生死存亡關頭,只有她,還殘存了一絲良心。
我打了個哈欠,睡眼迷蒙。
不知過了多久,我聽到其他人悄悄起身的動靜。
還拿著麻繩,向我靠近。
他們并不知道。
睡袋里的我,悄悄彎起了嘴角。
15
翌日,我美美地睡了個自然醒。
醒來時,發現自己還在睡袋里。
只不過睡袋外,綁著麻繩,讓我動彈不得。
我看了眼面前所謂的陣法。
差點笑出聲。
不知道莊秋從哪里學來的,劣質小陣。
「你醒了。」
莊秋看過來,
「萬有靈,你不要怪我,獻祭你這個決定,不是我做的,是他們。我也沒有辦法。」
好一個清清白白的沒辦法。
我打了個哈欠,說:「既然我要死了,那在死之前,告訴你個事吧。」
「你說。」
「咱們這三天,全程都在直播當中。」
她怔了一下,隨即笑了:「不可能,這里沒信號。」
「你愛信不信。」
「事到如今,你還嘴硬,犧牲你果然一點都沒錯。」
她冷漠地割裂手指,把自己的血,滴在陣眼上。
一秒。
兩秒。
沒有任何變化。
旁邊幾人等得焦急:「這方法真的可行嗎?」
「喂,莊秋,說句話啊。」
莊秋其實也沒把握。
可就在這時。
陰云密布,陰風四起。
誰都能感覺到,有一個大家伙,出山了。
莊秋眼睛一亮:「來了!」
風越刮越大。
頭頂上空,瞬間籠罩起一片陰影。
那是屬于山神的力量,帶著遠古神獸的壓迫感。
所有人都被迫跪在了地上,頭也不敢抬。
一個渾厚的聲音,驟然響起:
「黃口小兒,竟敢在哀牢山起陣?!」
那身影竄到跟前。
突然停頓住。
「嗯?」
小老太歪了歪頭,看我
「我家小寶??」
16
「阿奶!!」
我開心地在睡袋里咕涌。
阿奶一把抱住我。
「乖孫喲,快讓奶奶看看,怎麼不吃胖一點呀?」
緊接著,阿奶看到我身上的麻繩,眉頭一皺:「你這是怎麼了?」
我擠出準備好的眼淚,嚎啕一嗓子——
「他們欺!負!我!」
阿奶眼睛瞬間瞪了起來。
隨著她的豎瞳縮起,整個哀牢山都變了個樣。
明明還是白天,可黑云壓頂,一點日光都照不進來。
狂風以摧枯拉朽之勢,貫穿整片山林。
小老太的身體上,冒出龍角和鱗片。
她的身軀變得巨大無比。
逐漸以巨龍姿態,騰在半空。
與此同時,巨蟒、老虎、僧面猴等一系列生物。
仿佛接到了詔令,以萬獸奔騰之勢,從四面八方趕來。
龍在嘶鳴。
震得人筋脈好像都要碎了。
莊秋等人,早就傻了眼。
他們呆呆地跪在那里,連求饒都忘記。
阿奶滔天的怒意,震顫著山脊。
「誰敢欺負吾兒?!」
那一天,哀牢山下了好大好大的雨。
17
我在阿奶身邊睡了一覺。
她唱著古老的歌謠。
好像又回到小時候。
夢里,我來到了被收養的那一天。
其實我一直都知道。
自己根本不是什麼哀牢古國的后人。
我就是一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普通女孩。
因為是女孩子,出生后,我就被丟進哀牢山里,自生自滅。
那一天,大伯卷著我,遞到阿奶身邊。
「老祖宗,你瞅瞅,這女娃是不是挺可愛?就這麼死了太可惜。」
阿奶看了我一眼。
她用可怖的龍爪,戳了戳我的臉蛋。
我裂開嘴,沖她笑。
那天起,被人們視為不詳的上古惡龍,心上長出了柔軟的肉。
我是山林里的異類。
卻在山里奔跑、長大。
我曾經問過阿奶,為什麼哀牢山里會生出我這個人類。
阿奶摸著我的頭說,因為你是哀牢古國的后代,跟別人不一樣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