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小果點開江臨的聊天框，顫抖著輸入文字。

「我喜歡你是我的事，我只是告訴你，你不喜歡我，沒必要這麼羞辱我吧？」

「你喜歡我是你的事？你讓我感到惡心。」

「江臨！」

這條信息剛發出去，就被掛上了紅色感嘆號。

季小果其實還想問問裴女士是怎樣看待他的，可江臨的態度讓他喪失了最后一點勇氣。

算了，不問也好，這樣，他心中的溫暖回憶，不會死得太難看，多少還剩點死灰復燃的可能。

季小果努力緩和著情緒，為數不多的朋友們也都在安慰他。

不知不覺他再次昏昏睡去。

他又夢到那個場景了。

不同的是，夢里的他遠遠看著這場鬧劇的發生。

他急切地想捂住夢中季小果的嘴，但是怎麼都捂不住，手一次次地穿過去，聽著夢中季小果再一次說出那些話，他絕望地怒吼：「夠了！閉嘴！」

季小果從夢中驚醒，渾身是汗，臉上卻已分不清是淚水還是汗水了。

輿論在網上發酵了三四天，季小果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里，拒絕吃喝。

他旅行結束的爸媽對兒子的自閉行為不知所措，直到刷到表白墻的內容，才明白了兒子一反常態的原因。

季父季母雖然內心震驚不已，但對于這個自小缺少家人關愛的兒子，更多的是混著愧疚的心疼。

他們當即找來鑰匙打開房門耐心勸導季小果。

后來，放心不下的季父季母送季小果去了醫院看心理醫生。

從心理室出來，手上拿著檢驗報告，季父季母都說不出話了。

重度抑郁……

四五天了，輿論發酵成什麼樣不用看都知道。

「喜歡一個人，你沒有錯。」季母勸道。

「有錯的是那個江臨！他糟踐你的真心，還這麼羞辱你！要不是他家有錢我真想扇死他！」季父哐哐拍著桌子，憤怒道。

季小果什麼也不想說，也不想聽。

給自己倒了杯水就昏昏沉沉地回了房間，這次趁不留神，還把房間的鑰匙拿走了。

「江臨……」季小果意識渙散地喃喃著，好像看見了江臨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揉了揉眼睛，人卻又消失了。

季小果在急救箱里翻出頭孢，又翻箱倒柜找到了一瓶畢業那會兒打算慶祝卻沒喝的高濃度酒。

季小果拿出手機，翻看著還在發酵的輿論，把頭孢一粒一粒地塞進嘴里。

真苦。

季小果干嘔了一陣，忍著苦味把水一口悶了。

又拆開酒的包裝，小口小口地酌著。

很澀，喝得他喉嚨發緊。很快，他感到了不適，給江臨發去了好友申請，又讓朋友轉告他。

「告訴江臨，我恨他，即便我死去，我的恨也會纏著他。」季小果渾身的力氣像是被抽干了，緩緩挪動著身軀，側身躺下，想給自己一個優雅的死態。20

季父季母想來喊兒子吃晚飯，但是怎麼喊都沒人搭理，想拿鑰匙開門卻又找不到鑰匙。

他們十分不安，立刻喊來了開鎖師傅。

開鎖師傅趕到后也以最快速度撬開門鎖。

季母沖進房間，看著床上一動不動的季小果，立刻撥打了 120。

救護車很快把人送到了市中心醫院。

看著手術燈亮起，季母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季父也紅了眼眶。

他們哭喊著，懊悔著，在手術室外祈求兒子平安無事。

這時，醫院里出現了一個意想不到的身影——江臨。

他身后跟著的是季小果兩個很要好的朋友，他們喘著大氣，想攔住江臨。

季父不明所以地問：「這是誰？」

季小果的朋友猶豫了半天，聲音小得像蚊子：「江，江臨。」

季母聽到這個名字瞬間激動起來，沖過去扇了對方一耳光，季小果朋友見狀，趕忙攔住了二位長輩安撫著。

江臨看著亮起的「手術中」三個綠字，扶著墻蹲在地上。

他從沒想過會這樣，他只是想教訓一下季小果，簡單報復一下對方玩弄他的行為而已。

「我沒想到會這樣，對不起……」挨了巴掌的江臨苦澀著聲音對季父季母鞠躬道歉。

季小果的父母自然不領情，但礙于這是醫院，還是壓低了聲音呵斥：「住嘴！都是你！要不是你，我兒子依舊健健康康的，他現在變成這樣，都是你害的！你這個混蛋，把我的孩子逼成這樣，我……」

季父說到后面不忍說出來，止了聲。

季母眼睛都哭腫了。

他們都很焦急，但只能等，煎熬地等著。

江臨一次又一次去了醫院的洗漱臺，臉都要被他搓破皮了，好像這樣就可以減輕內心的愧疚。

21

「叮——」

綠燈滅了，手術室的門被推開，醫生率先走了出來。

五人圍上去七嘴八舌地詢問著醫生。

醫生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等安靜下來后出聲問:「誰是孩子的監護人？」

季父季母趕緊示意：「我們是我們是，我們是孩子爸媽。他怎麼樣了？」

醫生疲憊地嘆息了一聲，蹙著眉解釋：「孩子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但是還要留院觀察。

頭孢配酒說走就走，難道你們沒有這個安全意識嗎？」

他嚴厲批評著在場的所有人。

季母依在季父懷里，又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