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她們私心里是想要看我笑話。
往常我總是腦子一熱就跑去找顧北昭哭鬧。
他不耐煩,但也總是次次妥協。
這無疑給了我一種他在意我的假象。
也讓我越挫越勇。
但這次,我沒有理會。
而是撥通了七天前的一個電話。
「周阿姨,我是南音。」
「您那天說的那件事,我考慮好了。」
我七歲時,父母意外雙亡。
顧伯父和我爸爸關系不錯,做主收留了我。
而周阿姨,是我媽媽少時最好的朋友。
只是后來,她和戀人私奔,斷了聯絡。
等她漂泊半生,終于在港城安定下來時。
我爸媽都已經不在人世了。
周阿姨想讓我去港城生活。
也想履行她和我媽媽年少時的約定。
讓我嫁到港城秦家,做她的兒媳婦。
七天前,我沒有答應。
卻又怕傷了她的心,只說自己會考慮。
但就在今晚,我忽然就放下了這些年的執念。
一腔情愿的愛戀太傻太可笑。
我不想再做圈子里的笑柄。
半年前,顧北昭安排我繼續去港城念書。
當時我不愿意,狠狠哭了幾場。
但他一直都沒松口。
現在我卻覺得,這是個挺好的契機。
也許冥冥之中,就是天意的安排。
電話那端,周阿姨笑得特別歡喜:
「音音,你硯州哥哥就等著你點頭。」
「他好啟程飛北京,向你求婚呢。」
我攥著手機,莫名有些臉熱。
可耳邊傳來的歡笑聲,卻又讓我說不出的恍惚。
在一起生活了十五年,喜歡了七年的人。
原來要徹底放下,也只不過短短七天就夠了。
5
顧北昭和沈湘訂婚的日子。
特意選了我去港城那天。
因此并沒多少人來送我。
下飛機時我打開手機。
就不停地有信息進來。
一大半都和顧北昭沈湘訂婚有關。
我一笑置之。
將那幾人的聯絡方式盡數刪除拉黑了。
來港城前,我和秦硯州見了面。
我不想節外生枝,也不想張揚。
秦硯州尊重了我的意愿。
他求了婚,我們交換了戒指。
就這樣低調地訂了婚。
只是我的賬戶里,多了一個億的聘禮。
中指上,多了一枚素圈戒指。
準備上秦家接我的車子時,手機忽然響了。
是顧北昭的堂妹顧云禾打來的。
「音音,我哥的訂婚儀式馬上就要開始了,你人在哪呢?」
「我剛到港城。」
「那你趕緊回來啊,現在回來,還來得及。」
「回去干什麼?」
我平靜地質問。
顧云禾愣了一下:「音音,你是不是傷心傻了?」
「你再不回來哭鬧,我哥就真成別人的了。」
「我為什麼要回去哭鬧,這不是你哥的喜事嗎?」
「南音?」
顧云禾的聲音陡然拔高:「你瘋了嗎?」
我正要掛斷,耳邊的聲音卻又變成了沈湘的。
「音音,你不來參加我和北昭的訂婚禮嗎?」
「怎麼說北昭也把你當妹妹看,那我就是你的嫂子,還挺想得到你的祝福的。」
我望著不遠處的秦硯州。
他站在車邊,長身玉立,眸色溫和。
我的心也忽然平靜了下來。
「好啊,那祝福你們,白頭到老,一輩子鎖死。」
6
顧北昭和幾個朋友站在花園里抽煙。
只是,時不時的,他會看一眼不遠處的顧云禾幾人。
他知道,這些人又在給南音通風報信了。
就像之前無數次那樣。
他身邊但凡有個異性出現。
那幾個女人就會立刻告訴南音。
然后南音就會跑來找他哭鬧。
他最討厭女人這樣,嫌煩。
也就順勢踹了那些女伴。
而這次,大概也一樣。
所以他特意選了南音去港城的日子。
只是不太巧,算出來的訂婚禮吉時在下午六點。
顧北昭還挺頭疼的。
畢竟,南音那邊得了消息,立刻坐飛機回來。
正好能趕上訂婚禮開始。
「北昭,你說南音要是跑回來找你鬧可怎麼辦?」
「是啊,你跟別人訂婚,我看她八成會瘋。」
「可我看她這段時間挺安生的啊。」
「你和沈湘都膩歪成這樣了,她一點動靜都沒。」
「要是擱從前,早哭的水漫金山了。」
顧北昭指間夾著的煙,攢了長長一截煙灰。
他忘了去撣。
腦子里想的卻都是朋友最后這兩句話。
南音最近確實很安靜,安靜得有些反常。
不過依他對她的了解,她絕不是這種性子。
從小到大,他拒絕她那麼多次。
但她總是越挫越勇,從來沒想過退縮。
如今年紀大了些,倒是比小時候能沉得住氣。
顧北昭忽然想到什麼。
他輕嗤笑了一聲,將煙蒂摁滅。
「等著看吧,她就不是個安分的主兒。」
「北昭,你的意思,南音會回來鬧事?」
顧北昭沒應聲。
但心中卻無比篤定。
小姑娘從小就戀愛腦。
青春期時看言情小說看得天昏地暗。
那些荒唐招數整日都在他身上上演。
他自然知道。
這些天的安生也不過就是以退為進。
他敢打包票,最遲到訂婚禮開始。
南音就會出現。
「你們待會兒告訴安保,盯緊了。」
顧北昭抬腕看看時間:「別讓閑雜人等進來鬧事。」
他話音剛落,就見顧云禾拎著裙擺大步跑來。
「堂哥,是南音,南音來了,車都到門外了……」
顧北昭莫名心頭一喜,接著卻沉了臉。
「胡鬧,我看她就是死不悔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