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站在他面前的沈湘。
就如老照片上的母親一樣溫柔秀美。
顧北昭的心忽然又軟了下來。
就算他從未想過和沈湘走到訂婚結婚這一步。
但今日,他至少也會給她一個圓滿的訂婚禮。
顧北昭站起身,對沈湘伸出了手。
沈湘輕柔一笑,拎著裙擺走到了他面前。
「看你遲遲沒下樓,我很擔心。」
「沒事了,現在就過去吧。」
「音音那邊……都處理好了嗎?」
「嗯。」
顧北昭的視線掠過胸前的藍寶石胸針。
「南音頑劣,你性子溫柔,以后就讓她留在港城,不準回來。」
沈湘心頭驀地一喜。
面上卻仍是擔憂之色:「這樣會不會不太好。」
「南音驕縱慣了,一個人在外面會不會覺得委屈。」
顧北昭聲音淡淡:「受點委屈,她就學會懂事了。」
沈湘不再多說。
柔順地挽著他的手臂下樓。
六點鐘了。
她的訂婚禮就要開始。
從今日開始。
她再也不用過那種窮酸的生活。
再也不用住魚龍混雜的民房。
再也不用和兩個妹妹擠在一個小房間里。
她的家人,都會跟著她一起雞犬升天。
顧北昭是上天恩賜給她,跨越階級的唯一機會。
她會死死抓住他。
永遠,都不會放開手。
15
我和秦硯州的婚期定在半月后。
時間很緊張。
但好在秦家極其重視長子長孫的婚事。
提前很多年就已經開始籌備。
因此雖然忙碌,但也進展的很順利。
周阿姨告訴我。
秦硯州小時候生過一場大病。
后來痊愈后,秦家專程帶他去拜了白龍王。
言說他必定要在二十七歲那年的九月成婚。
這一生就會順利健康,大富大貴。
秦家長輩很信這些。
周阿姨第一次在電話里提起這樁婚事時。
秦家也算過我的八字了。
我和秦硯州八字相合,是天定的因緣。
所以我同意了婚約后。
秦家上上下下都特別的歡喜。
我收到了很多很多珍貴的見面禮。
其中最有意義的,就是秦硯州生母留下的一對翡翠玉鐲。
秦硯州交給我的時候。
我很感動,卻又難過愧疚。
我該回禮給他最合適的,就是媽媽送給爸爸的那枚胸針。
但現在,還在顧北昭那里。
許是看出了我情緒低落。
秦硯州帶我去了花園。
「南音,你不開心嗎?」
他有些擔憂地看著我。
手腕上的鐲子,凝了一汪綠。
就算我再不識貨,也知道它們的價值連城。
我從小就受不得別人對我好。
他們對我好一分,我就恨不得回報十分,一百分。
我在心里盤算了一遍自己可以送給秦硯州的禮物。
總覺得每一樣都差強人意。
心里本就愧疚難受。
再觸到秦硯州這樣溫和的眼神。
不知為何。
決定徹底放下顧北昭時,我沒哭。
離開生活了二十一年的北京時,我沒哭。
顧北昭不肯還給我那枚胸針時,我也沒哭。
但這一瞬,我的眼淚忽然就掉了下來。
秦硯州顯然有些慌了。
他雖然是個不折不扣的紳士。
教養極好的世家子弟。
但卻顯然沒什麼哄女孩子的經驗。
拿手帕幫我擦眼淚的時候,明顯有些笨拙。
我掉著淚失笑:「秦硯州,我的妝都被你擦的花掉了……」
「你化妝了嗎?」
「這麼明顯你看不出來?」
秦硯州很一本正經開口:「我以為你就是這樣天生麗質。
」
我承認自己有時候真的很虛榮又膚淺。
就這樣被哄得開心了起來。
「秦硯州,你這麼會哄女孩子,是談過很多女朋友嗎?」
「幼兒園時期的算嗎?」
我瞬間睜大了眼:「你長大后沒談過嗎?」
「如果說沒有,肯定是謊話。」
「國外念大學時,交往過一個女朋友。」
「在一起后發現我們并不適合,就平和地分手了。」
「后來還有過喜歡的人嗎?」
秦硯州頓了數秒,「有過。」
「只是不太巧,她并不喜歡我。」
我心里隱隱有些了悟。
原來如此啊。
或許他只是因為心愛的人另有所愛。
才自此封心鎖愛,答應了這場婚約。
不知為何。
我心里忽然涌出了絲絲縷縷的酸意。
只是很快,我又安慰自己。
這樣也好。
至少我心里就不會覺得太過愧疚。
那天離開秦家時。
秦硯州對我說了一句:「南音,我希望你是從心里把我當你未來丈夫看待。」
「我知道你一向獨立又優秀。」
「但是偶爾的依賴,也會讓我很開心。」
我感覺自己的心,好像隱隱敞開了一些。
「秦硯州,我會的。」
我還是先送了秦硯州一對袖扣和領帶夾。
不算特別貴重。
但卻是我之前心血來潮,自己畫圖設計的。
這份禮物很干凈。
因為當初設計它的時候,并不是為了送給顧北昭。
我只是想爸爸媽媽了。
把想念化成了鉛筆下的每一根線條。
16
我的婚禮開始緊鑼密鼓地籌辦。
但秦家一直沒有對外公開新娘是誰。
我剛來新的學校,不想張揚。
還有就是,我和顧北昭之間的事,還未處理干凈。
當初顧北昭讓我來港城繼續上學時。
大約就打定了主意,不想我再回北京。
所以家中傭人提前收拾行李的時候。
我的一應用品幾乎全都被打包送到了港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