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如此清高。
想要什麼,從來不說。
需要旁人逼著她,勸著她,塞進她手里。
她才勉為其難收下。
最后,還要用受害者的身份說一句:
「這一切,本來就不是我想要的!」
我朝大夫人認真磕三個頭,在喜婆的攙扶下頭也不回進了花轎。
這一次,你為魚肉,我為刀俎。
轎子晃晃悠悠,顛得我暈頭轉向。
轎夫是嫡姐特意安排的人。
她既想要我幫她爭寵,又不愿我太得寵。
所以新婚第一夜,顧崢剛進我院子,就被我吐了一身。
他有潔癖,為此厭惡我好久。
11
納妾是不用行合巹禮的。
偌大的喜房中,就我一個人。
上一世為了給其他姨娘下毒下藥,我苦學過多年醫術。
我按壓一會兒合谷穴,胸口那股濁氣便徹底消散。
顧崢位高權重,性子端莊嚴肅,像個老學究。
但其實,他最喜歡天真嬌媚,甚至是有些任性的明艷女子。
他墨守成規,心中卻藏著頭猛獸。
想要打破一切倫理規矩,將所有尊卑禮儀踩在腳下。
所以,當他推開房門時。
看到的便是我站在桌前,捏著點心往嘴里塞的模樣。
「咳,咳咳,」
我咽下桂花糕,嬌俏地嗔他一眼:
「姐夫,你嚇到我了!」
顧崢面上一愣,隨即失笑:
「你叫我什麼?」
我剛辦完及笄禮。
十五歲的少女,自然可以不諳世事,一派天真。
顧崢新奇地打量著我,毫不掩飾自己對我的興趣。
他最不喜歡女子守禮,古板。
滿嘴三從四德,賢淑端莊。
沈清月所表現出來的,恰好就是他最討厭的模樣。
12
上一世為改變他對沈清月的印象,我費了不少功夫。
將她的古板塑造成矜持羞澀。
清高解釋成欲拒還迎。
我一邊要在顧崢面前說好話,一邊要努力說服沈清月放下架子。
沈清月對此,十分不滿。
「只有最卑賤的女人,才會主動迎合討好男人。
「我作為王妃,理當規勸王爺恪守本分,舉止有度。」
我很想說你是他妻子,不是他娘。
顧崢作為攝政王,手下掌管幾十萬西北軍。
他回家只想休息,放松。
并不想聽人說教,告訴他一些迂腐的大道理。
沈清月對此十分抗拒。
沒辦法,我只能在中間各種轉圜。
不知道扯了多少謊,操碎多少心。
沈清月,實在算不上一個好的隊友。
除了拖后腿,還是拖后腿。
幸好這一次,她不是我的隊友,而是我的敵人。
想到這,我差點笑出聲。
「撲哧~」
糟糕,竟然真的笑出了聲……
13
顧崢驚訝地看著我,側頭挑眉一笑:
「普通女子洞房之夜,都是又緊張又害怕。
「你倒是半點不怕。」
我挑出一塊品相最好的桂花糕,踮起腳尖遞到他嘴邊:
「因為我的夫君是你,所以我才不怕。
「嘗一嘗?可甜了。」
顧崢目光灼灼地盯著我。
然后,低頭咬住我的手指。
指尖有些酸麻,還有點微微的癢意。
平心而論,顧崢長得極為英俊。
眉眼修長,輪廓深邃。
清冷凌厲的臉上,偏偏長了一雙含情眼。
他看向你時,總會讓你產生一種他很喜歡你的錯覺。
只是,我不能動情。
因為男人最愛一個女人的時候,就是她不愛他的時候。
只有不愛,才能足夠理智,足夠大度。
顧崢溫柔地抱起我,像抱著一件易碎的瓷器。
我勾住他脖子,羞澀卻又堅定地回望著他。
顧崢漆黑的眼眸中跳動著幽火,火舌蔓延,灼人心肺。
「以后別叫姐夫了,該叫夫君。」
我立刻仰起脖子,嗓音甜到發膩:
「夫君~」
顧崢對我,極為滿意。
滿意到一晚上,叫了四次水。
14
第二日給沈清月請安時,我差點沒起來床。
勉強站起身,剛走一步,雙膝一軟跪在地上。
顧崢又是好笑又是心疼,走過來扶住我:
「倒也不用行此大禮。」
我順勢倒進他懷里,嬌嗔地用拳頭輕輕打他兩下:
「都怪你,下手沒輕沒重的。」
顧崢有些理虧,摸了摸鼻子:
「今天就別去正院請安了吧。
「王妃是你嫡姐,自然會體諒你。」
我立刻站直身體,疼得眉頭一皺,卻仍推開他堅持自己走。
「夫君,咳王爺別開玩笑了。
「王妃最是重規矩,要是不去請安……」
說到這,我臉色煞白,身體也情不自禁開始發抖。
顧崢沉下臉,眉眼間十分不滿:
「怎麼,她對自家Ṱû₋姐妹也是如此?」
我懊惱地咬住唇,慌亂搖頭:
「沒有,王妃對我們向來極好的。
「王爺快走吧,我要去請安了。」
說完我顧不得疼痛,喊過秋月扶著她的手,火急火燎就朝院外走去。
「秋月,快快快。」
「小,咳,姨娘,你走得動嗎?」
「哎呀都什麼時候了,你就別管我啦!」
秋月似乎想到什麼,渾身一顫。
立刻拖著我朝前飛奔而去。
我們主仆很快就消失在顧崢眼前,留給他一道匆忙無比的背影。
15
手臂已經開始發抖。
我艱難地舉著托盤,感覺全身都痛。
胳膊痛,背痛,腰痛,膝蓋也痛。
「王妃,我瞧這蔓姨娘跪得可夠久了。
「可憐見的,聽說昨天她院子里叫了四次水呢。
「她小小年紀怕是承受不住,別跪壞身體,王爺該心疼了。」
側妃唐飛燕斜靠在楠木玫瑰椅上,漫不經心地欣賞著自己新涂的蔻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