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現在拋開我對教師的濾鏡,再拋開我對她是陶旭媽媽的忌憚,懟她就像呼吸一樣簡單。
更不要說她直接上門來找罵。
我推開家門的時候她正坐在我花了兩萬塊買的按摩椅上,津津有味的看著電視,見到我也只是瞟了一眼道:
「這麼晚才回來呀?怪不得陶旭見一次瘦一次呢。敢情是結了婚連做飯的人都沒有了。唉,你說他也不知道當時為什麼一定要結婚?」
我慢條斯理地說道:「可能是為了能讓他媽媽坐著兩萬的按摩椅看著兩萬的電視還能找茬。」
老太太「蹭」地一下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到我面前,氣勢洶洶道:
「原來我兒子在家就是這麼受氣的,怪不得他總跟我說心里不痛快!這種日子叫誰能痛快!」
「你不要欺負我們老家伙不懂事,你們年輕人現在是講究分工的,別以為你現在掙了幾個臭錢就了不起,你掙得每一分錢那可都有我兒子一份!」
「再說了,你們干銷售的吃的都是青春飯,我兒子將來可是要做領導的,你不要搞錯了哦!」
她到現在還把我當成是那個在婚姻里粉飾太平的何雙雙呢!
「你也不要搞錯了,我現在掙得可是真金白銀,你兒子將來能不能當領導那可是兩說的。我可沒聽說哪個作風有問題的人能當領導的!」
她暴跳如雷:「你說哪個作風有問題?你說哪個作風有問題?你天天在外面應酬見客戶,我還沒說你作風有問題呢!」
她正大聲叫喊著,門鈴響了起來。
程寧俏生生地站在門口,似笑非笑地看著我說了一句話。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她,陶旭媽媽手上的遙控器就已經砸在她的臉上了!
07
伴隨著她的驚叫聲,我耳邊還在回響她剛剛說的那句:
「雙雙姐,你跟旭哥離婚吧,我跟他的兒子已經一歲了。」
陶旭媽媽的尖叫聲在空氣中炸開:
「我有沒有告訴你,不要找到家里來!你這樣來了叫陶旭怎麼做人!而且我跟你說過多次了,你那個兒子根本不可能是陶旭的,只有他那個傻貨才被你騙得團團轉。」
我倒是真沒想到陶旭和程寧還有個兒子,藏得真夠好啊!
整整四十七天,在我的緊羅密布的調查中,這倆人居然一點端倪都沒有露出!
我還在思索的時候,那倆人已經打得不可開交,陶旭回來的時候我正坐在按摩椅上看這精彩的二人轉,順帶還在她倆互罵的伴奏聲中給自己榨了杯西瓜汁。
直到我把那杯西瓜汁倒在陶旭頭上的時候,那持續了半小時的尖叫終于停止了,迎接我的是三道不可置信的眼神。
那兩個女人異口同聲道:「你瘋了嗎?」
我問陶旭:「甜嗎?」
陶旭看著我半天,無視程寧遞給他的面紙,用手背擦了擦臉,一直沒有開口。
這個房子里的四個人都心懷鬼胎,輕易都不肯開口,仿佛誰先說話誰就露了怯。
最后還是陶旭媽媽先發了聲,她沖著衣裳不整的程寧說道:「你先回去吧,這里沒你說話的份兒。下次別到這里來,丟人現眼的東西!」
「我怎麼丟人了?當初我懷孕的時候你怎麼不嫌我丟人呢?是誰又是老母雞又是野生黃鱔的往我那不停地送?」
程寧說話帶著氣,語速顯得尤為的快。
「又是誰說何雙雙是個不下蛋的母雞,結婚兩年了一點動靜都沒有,等我生個兒子就叫陶旭把她甩了,跟我結婚!」
「老妖婆,我可不像何雙雙那麼好欺負,你要是讓我不爽我也不會讓你好過!」
「我不就是生了個有點缺陷的孩子嗎?你看看你那個嘴臉!還好意思說自己是高級人民教師,誰家孩子要是交到你手里也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
08
兩個人唇槍舌劍的吵了許久,我也大概聽出了一些端倪。
陶旭一直坐在沙發上冷眼旁觀,好Ţů³像這一切的紛擾都跟他無關。
他的聲音低低地跟我說:「孩子生出來就是兔唇,我媽不能接受覺得不祥,死活不肯我認也不讓我去看。程寧后來妥協說把孩子送走我媽才沒鬧騰了。其實孩子就在程寧姥姥家,做了修復手術,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我從沒想過我可以心平氣和地聽他跟我說這些,我想起在最初知道他出軌的那一夜,深夜我坐在樓下的花壇失聲痛哭,我為自己感到深切的悲哀,為什麼我苦苦追求的東西總是離我一步之遙卻又咫尺天涯?
小時候想要一個洋娃娃,卻眼睜睜地看著它被陌生的姐姐挑走。
長大后終于掙到第一筆錢,可是能跟我分享成功喜悅的奶奶卻在我發工資那天去世了。
結婚后意外懷孕,欣喜若狂后才發現它悄悄地生化了。
而那個我挑了許久、樓層、朝向、采光都心儀的房子,承載了我對美好生活的所有幻想的房子,我最終也不會住進去了。
我問他:「為什麼?」
其實我原來以為我根本不需要一個答案,因為只要我沒錯,那麼我就不需要問為什麼,任何借口都是我的傷害和褻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