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說……」他頓了頓,「邱晚晚,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嗎?」
我用力回抱住他。
「我愿意。」
(正文完)
【陸桉番外】
父親去世那年,我只有十五歲。
辦完喪禮后,奶奶腹痛數日,到醫院查出胃癌。
家里沒有什麼財產,我找到各路親戚借款,百般碰壁,最后也只是杯水車薪。
最后,我想到喪禮那天,一身黑衣出現的那個女人。
聽說她現在嫁給高官,做起了官太太。
如果可以,我希望這輩子不再跟她產生聯系。
可我別無選擇。
我忍著難堪和惡心,找到了她。
「借我筆錢。」我開門見山。
她大概有所耳聞,并未提及錢的用處,只是抬起眉眼:「你這是求人的態度?」
她保養得很好,像只有三十出頭。
旁人都說我與她眉眼有七分相像,可對上那雙眼睛,我只看到了嘲弄。
除了血緣,我再無籌碼。
「我怎麼做,你才能借我?」
她頓了一下。
「我回去問問我老公。」
至此,我已經不再寄希望于她。
沒曾想,那位高官,我名義上的繼父,竟成了比我生母更大的恩人。
得知我校考次次年級第一時,他跳過那個女人,直接找到我,表示可以無息借給我這筆錢。
我知道,這是一種施舍,更是一種投資。
他看中我身上的潛力,并試圖用于他而言不痛不癢的付出完成這筆投資。
我接受了。
或許他想將我培養成自己兒子未來的助力和墊腳石,但都無所謂了。
我需要這筆錢。
知道他想要什麼,我就努力回饋什麼。
原有的基礎上,我給出更加無懈可擊的成績。
甚至與第二名拉出幾十分的差距。
就在我以為人生將以拿著這筆錢滿足別人期待的方式進行下去時,奶奶病逝了。
于我而言,這是致命打擊。
我曠課了半個月。
這半個月里,我整日泡在網吧,因為脫離虛擬世界,我找不到任何存在的意義。
網吧位置偏僻,每天的顧客都是些不學無術的青少年和游手好閑的社會閑散人員。
忘記起因是什麼了,總之,我被牽扯進一場沖突。
幾個人試圖困住我,最后,是紅姐救的場。
她在這附近很有威望,幾個混混見狀,悻悻離開了。
我道了聲謝,也跟著離開了。
然而幾個人并沒有回去,他們在漆黑的巷子里堵住我。
大概是一個學校的,有人叫出了我的名字,并冷嘲熱諷我一個乖乖仔裝什麼社會人。
見我不為所動,他繼續陰陽:「掃把星,家人都被你克死了!」
這句話狠狠刺痛我的神經,我瘋一樣沖過去,不管死活與他們扭打在一起。
那場戰斗我大獲全勝。
我帶著滿身的傷痕回到家。
漆黑空蕩的客廳,我望著窗外的明月,終于哭了出來。
還有錢沒還,現在去見奶奶,她一定會數落我。
第二天,我像往常一樣來到學校,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
除了那幾個對我敬而遠之的學生混混。
只是沒想到,他們賊心不死。
更多人在巷口堵我。
這一次,我寡不敵眾,被打得很慘。
我感覺眼睛腫起來了,額頭、下巴都是血,耳朵鳴響,甚至呼吸都有些不太順暢。
他們冷笑著離開。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有些害怕的聲音響起:
「你還好嗎?」
正值黃昏與黑夜交替,霞色余下最后一抹光輝,女孩一襲白裙蹲下身子,語氣關切地問我:
「要去醫院嗎?」
其實第一眼我根本沒看清她長什麼樣子,但那瞬間奇怪的荷爾蒙升騰,讓我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
我猛地低下頭。
「不用。」
最難以啟齒的遭遇被看到要怎麼辦?
放在從前,我大概會說出許多殘忍可怕的辦法。
但命運的奇妙就在于,你永遠不知道,它會將你帶向何方,遇見怎樣的人。
一陣窸窸窣窣后,她蹲下身子,拿起一張紙,輕輕碰到我下巴流血的位置:「先止血吧。」
直到這時,我才看清她的長相。
算不上驚艷,氣質也并不出眾,可輕蹙眉頭下那一雙滿是關切的眼睛,讓我劇烈的心跳怎麼也止不住。
我強硬地揮開她的手:「別多管閑事。」
她明顯被我嚇到了。
可就在我以為她會落荒而逃時,她卻留下了。
并固執地站在我旁邊:「你要去醫院。」
真是討厭。
我站起身,沒有回應。
她仍舊擋在我面前。
我看著她緊張卻固執的神情,忽然生出惡趣味。
「你擋這兒干嗎,要陪著我?」
輕佻的語氣,她臉一下就紅了。
我突然覺得很有意思。
「以什麼名義陪我,女朋友?」
我想那時自己頂著一張腫脹的臉說這些話,一定油膩又惡心。
果然,她丟下一句「你一定要去醫院」,小跑著離開了。
我冷哼一聲,當然不會去。
抬腿要走,腳下踩到了什麼東西。
一張粉色信封。
那一刻,直覺告訴我,是那個女孩不小心落在這兒的。
我一向沒有窺探別人內心的興趣,但這一次,不知怎的,我撿起了那封信。
當看到開頭的「某某學長」時,我瞬間沒了興致。
真是毫無懸念的告白情書。
無聊又沒意義。
可就是這封毫無意義的情書,讓我莫名煩躁了一個星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