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威伯準備的壽禮乃是一塊經過精心雕琢過的太湖石,上面花草蟲魚皆栩栩如生。
宴會上,以往備受眾人推崇的文信侯夫人江宛清被人冷落,獨自一人在旁飲酒。
我抬頭,今夜的月色雖不圓但明。
九尾狐之力在月光下事半功倍,今夜不錯。
隨著陛下以及皇后的到來,宴會正式開始。
輕歌曼舞間,我注意到陛下的臉色,透著一股不自然的紅暈。
隨著罩著黑布的祥瑞出場,宴會到達高潮。
眾人無一不對這祥瑞充滿好奇。
黑布掀開,一只通體似雪的白鹿跪坐在牢籠里,它的雙角如水晶般透亮,微昂著頭,金黃色的雙眸中透著慈悲。
一見便覺不凡。
周圍人皆倒吸了一口涼氣,一雙眼睛眨也不眨地緊盯著它。
然而在我眼中。
這頭傳說中的祥瑞——通體皆黑,滿身怨氣。
像是被吸引一般,陛下走了下來,來到了白鹿面前,伸手。
下一刻,白鹿站起了身,朝他低下了頭。
眾人恭賀的聲音還卡在喉嚨里。
下一秒,陛下雙目圓睜,一口血噴了出來,直直地倒了下去。
我蹙眉,總覺得有些古怪。
尖叫聲起,腳步聲急,宴會上成了一鍋亂粥。
幸得皇后出手,將情形平穩下來,只是攔住了眾人,悉數安置在了偏殿,在查明情況,陛下醒來之前,任何人不得擅出宮闈。
8
很顯然,皇后早有準備,無論是及時奔出來的太醫又或是此刻守在殿外的宮中禁軍。
我甚至能感受到,皇宮中肆意彌漫的血腥味以及不再被壓制的怨氣。
皇宮中被人布了陣法,這些日子里,我走了許多地方,都一直未曾探查到其本源所在。
此刻,這陣法正在啟動。
即便是普通人,此刻也都能感知一二,被困在宮中的體弱者已然暈倒。
而在偏殿內,負責安撫人心的便是以通威伯為首的皇后一黨的官員。
今夜來人眾多,幾乎一網打盡。
不能等了,盡管準備不足,正當我準備強行突破時,偏殿的門被人推開。
皇后身邊的孟蘭姑姑走了進來,來到了我的身旁。
「曉染小姐,皇后娘娘有請,請您隨我來。」
我訝異,接著又釋然。
也是,她特別讓我穿上了這身人皮制成的衣衫,又怎會不讓我發揮作用。
我點了點頭,正準備同她一道出去時,孟蘭又扭頭看向了站在角落里的江宛清。
「文信侯夫人也一道。」
江宛清蹙了眉頭,很是詫異,但在禁軍冷冽目光的注視下,沒有反抗。
跟著孟蘭,我們來到了太和殿。
殿內怨氣彌漫,血腥味濃重得幾乎讓人窒息。
是啊,若論殺氣以及血腥之地,整個皇宮再沒有比太和殿更加深沉的了。
皇椅白骨山,血肉鋪成磚,那把皇椅以及站在此地的官員,那一道道頒布下去的政令,所影響的又何止一兩個人,那是成千上萬。
將陣眼選在這里,也難怪我幾乎踏遍了整個皇宮,也未曾發覺。
歸海大師手持著一盞油燈端坐在龍椅前,地面上畫著血紅色的古怪符號,像極了一個紅色的大蚌,而皇后端坐在龍椅上,一手持鳳印,一手握著玉璽,雙目無神,活像是個傀儡。
她的肚子一起一伏,像是醞釀著什麼。
這詭異的畫面,讓江宛清下意識頓住了腳步,而后又被身后跟隨的禁軍猛推了一把。
我一直都覺得此人熟悉,現在才發現,這所謂的禁軍原來是普羅寺內的和尚。
「稟大師,人帶來了。」
將我們帶來后,孟蘭便同那位禁軍退了出去。
江宛清害怕得肩膀都在顫抖,卻將我護在了身后。
前方的歸海大師笑了,一如往日他在寺廟待客解惑般,甚至還有幾分慈悲之意。
「來吧,我的祭品。」
「還有陸夫人,陸云馳他毀我南疆之地,殺我之子,相信他在得知你的死訊后,一定會非常開心。」
說完,手一抬,油燈的火光越發明亮。
一股濃黑的怨氣化作了奇形怪狀的鬼怪襲了過來,我身上穿著的人皮制成的衣衫也在同步收緊,力道大得仿佛要將我碾碎一般。
江宛清瞪大了眼,驚叫了一聲。
眼見著怨氣構成的鬼怪即將襲到眼前,怨氣中突然閃現出了紅藍色的火光,如星點一般迅速蔓延,燃燒殆盡。
與此同時,大殿內顯露出了九尾幻影。
「就站在這里,別亂動。」
我手一抬,怨氣破碎,從火光中走了出來,擋在了江宛清身前,毛茸茸的尾巴輕輕掃著她的小腿。
一圈的火焰圍繞在她身邊,將她整個人包圍了起來。
「你!你是誰!」
歸海大師震驚不已。
我嫣然一笑。
「膽子真大,連國運都敢竊取,不怕天道反噬嗎?」
「是你!」他瞇起眼睛,「原來是你在明州破壞了我的計劃!」
「明州瘟疫,蒼州洪澇,毀民生,尸骨遍地;害忠良,破根基,京都殺人煉魂集怨氣;最后弒帝,再借皇后之身奪國運,你還真是好打算啊。」
「即便是千年之前,再窮兇極惡的魑魅也從不如此行事,說吧,這都是誰教你的,倘若你能說個明白,我就留你個全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