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相依為命的姐姐,被入室搶劫的男人殺害。
我被姐姐藏了起來,沒有看到兇手的模樣。
卻聞到了他身上一種,我之前從沒聞到過的奇特味道。
直到三年后,親手殺了那個男人。
我才終于明白,我找了三年的味道,到底是什麼。
1
2000 年 6 月的一個夏夜。
和我相依為命的姐姐,被一個男人在自己的臥室殺死了。
事后,鄰居們都說我姐姐是活該。
因為兇手,是被我姐姐親自帶到家里的。
我姐姐,是做那種生意的。
每當家里來了客人,姐姐總是會提前讓我躲在小房間里。
關上燈,不看,不聽,不想。
但那個男人卻在事后,用枕頭悶死了姐姐,還拿走了她辛辛苦苦攢下的錢。
直到男人走后很久,我才在小房間里,覺察出不對勁。
我打開門,走進姐姐的房間。
姐姐已經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我輕輕呼喚她,卻只摸到了她冰冷的手。
2
警察在第二天到來,帶走了姐姐的尸體。
就在警察準備將我一并帶走的時候,我逃跑了。
我不想被他們送到那種,擠滿了無家可歸的孩子們的地方,也不想被任何陌生人收養回家。
我要報仇。
我要在警察找到那個犯人之前,親手殺了他,給姐姐報仇!
也許在別人眼里,姐姐是個骯臟的壞女孩。
可我知道,在這個世界上,過去,現在,未來,都只有姐姐對我最好。
我憎恨那個殺死姐姐的兇手。
哪怕是豁出性命,我也要親手殺了他!
而且,我自信自己有可能比警察更早一步找到兇手。
雖然那晚,我沒有看到兇手的長相,但我卻聞到了那個男人身上的味道。
一種獨特,隱秘,另類的味道。
3
我從小,就對氣味特別敏感。
很多味道,聞一次,就能在腦海里深深記住。
但這次,我無論怎麼回想,都搞不清,那個男人身上究竟是什麼味道。
姐姐死后,我開始在街頭流浪。
我希望能在熙攘的人群里,找到那個氣味的真相。
我想,那個男人一定是從事著什麼特殊的職業,或者有著什麼特殊的身份,所以才會在身上留下那種與眾不同的,尋常人根本聞不到的味道。
可是,我遇見過的所有人,他們身上的味道,都和那個男人身上的味道迥然不同。
一晃,整整三年過去了。
當我已經開始懷疑,那個男人或許根本就已經不在這個城市時,就在昨天,在一個普通的路口,
一個身著大衣和圍巾,將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的人和我擦身而過。
而那股暌違了三年的味道,瞬間涌入我的鼻腔。
4
那一刻,我感覺自己渾身的血液都開始燃燒。
我立刻開始悄悄尾隨,然后目睹那個人進了一個即將拆遷的老舊小區。
當時我已經決定了,等這個人再出現,我就要沖過去殺了他。
我甚至在他住的那幢單元樓下,蹲伏了整整一晚上。
但第二天上午,當那個人再次從單元樓里走出來,當我已經從藏身的地方沖出來,準備對他一擊斃命時。
等沖到那個人面前,我才發現:
那是個女人。
一個高挑,美麗的女人。
在女人略帶錯愕的眼神里,我落荒而逃。
5
我逃回到營地。
這是一個背靠垃圾場,獨屬于流浪者們的營地。
這大半年以來,我晚上都會在這里棲身落腳。
黃毛和我打了聲招呼,遞給我半罐他吃了一半的牛肉罐頭,也不知道他哪里撿的。
我接過來,道了聲謝。
「哥們兒,你昨晚沒回來,又是去找殺你姐的那個男人了?」
我點點頭。
「警察都找不到的人,你說你,費什麼勁。」
我低頭扒了一口肉,但感覺有些吃不下。
「你連兇手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
「別說了……」我將罐頭還給黃毛,冷冷地看著他。
「不說了不說了,你看你,又露出那一臉要殺人的樣子。」
黃毛悻悻地說道。
我低下頭,也不再說話。
「不過老弟,哥們兒還是佩服你,寧愿風餐露宿,也要給自己姐姐報仇。你有古代大俠的風范。」
黃毛大概是為了緩解氣氛,拍起我的馬屁。
我苦笑了一下,心里卻忍不住又開始抽痛。
黃毛吃完剩下的罐頭,忽然說道:「聽說沒,最近要整治市容了。」
「也不知道,城管會不會把我們都抓進收容所遣送。」
我看了一眼黃毛,隨口問道:「要是能安定下來,你愿意嗎?」
黃毛舔了舔嘴唇,一仰頭道。
「怎麼,就你想當大俠?就不允許我也仗劍走天涯?」
「要是你找到了那個殺死你姐的兇手,你別輕舉妄動,叫上哥們兒,哥們兒幫你一起弄他。」
我笑了笑,嘴上說了句行。
「哥們兒認真的,你說你這小胳膊小腿,對上那種窮兇極惡的殺人犯,夠死幾次?」
黃毛表情很嚴肅地說道。
「說實話,雖然咱倆都是浪跡江湖,但你啊,至少有人疼過,跟我不一樣。哎,我也想有個姐姐,要不回頭你帶我去咱姐墳前,我也去磕一個。
」
黃毛一旦激動起來,就容易喋喋不休。
「早點休息吧。」
我無奈地拍了拍他。
我已經一天一夜沒合眼了,我想好好去睡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