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里,周清渺被推進手術室,渾身是血。
傅商洲站在手術室門口等了一夜,一夜沉默未語。
他如往常一樣,依然站得筆直挺拔。
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痛得幾近站不穩,像是被抽筋剝骨。
因為周清渺是他的軟肋,是他身體的一部分。
他永遠比她更痛。
5
命運殘酷,像極了玻璃。
越明亮純凈,越容易破碎。
我會不計代價,修復一切。
只要渺渺開心就好。
6
時慕清和周清渺的第一次約會。
我以白色衛衣和鴨舌帽的裝扮,暫時掩蓋額頭上磕破的傷痕。
渺渺難得化了妝, 一身白色裙子,鄭重其事地等我, 美得像是落入凡塵的仙子。
那天下午, 她睡得很安心, 神情恬靜安然。
我返回公司處理工作, 又讓助理置辦了很多套白色的衣服。
以后傅商洲就是時慕清了。
黑色, 的確太壓抑了。
渺渺不喜歡, 也害怕。
她在黑暗中,受到了深重的打擊和傷痛。
她在內心深處,向往白色和光明。
7
她撕碎了我們的定情合照;
她一遍遍罵我惡心、罵我是狗;
她不肯戴上我們的結婚戒指,當作垃圾無視;
她殘忍地說出「周清渺不愛傅商洲」;
……
心當然是痛的。
如同花凋零、草折根。
如同樹木順著紋路, 自上而下地斷裂。
一切的一切, 我都能承受。
都是我一個人的錯, 是我沒有保護好她。
渺渺, 我不怪你,你只是暫時遺忘了。
而我一輩子都記得那個夏日午后。
你靠近我的耳畔,堅定地說過:
「周清渺,也愛傅商洲。」
7
家中失火,我忙于處理,推遲了去醫院的時間。
酒店大廳,渺渺一個人蹲在地上, 頭發凌亂,無助地哭泣。
她一遍遍求我去火海,去救傅商洲。
那一刻,心臟仿佛放在火上燒灼, 生生地發疼。
她原諒了傅商洲。
定然是想起了往事。
可是揭開傷疤, 一定很疼很疼。
8
她恢復平靜,乖乖跟著我回到了醫院。
她在質疑我的身份。
她翻我的錢包, 查看證件,盯著我們的合照, 又摘下戒指,久久確認。
直到眼睫輕顫,眼淚一滴滴地落下。
我的心如同刀絞, 忍不住推門而入, 想立刻靠近她,陪伴她。
渺渺抬頭, 眼中的灰蒙壓抑,慢慢消退。
她說她會乖乖聽話,不再抗拒明日的治療。
那個夜晚,她睡得安穩了很多,沒有驚醒,沒有噩夢。
我整夜未眠, 守著她, 寸步不離。
天蒙蒙亮, 我才敢小憩片刻。
我做了一個很短暫的夢。
夢見了大片大片的花田。
我和渺渺行走在曠野,迎著晚風, 遙望月光。
郁金香開得正好,只欣賞一番,暖意彌漫心間。
還有人在朗讀詩歌。
聲音清亮、柔和, 似乎帶有一種力量。
「我們墜落、破碎、掉落深淵。
「但我們終將被托起,被治愈。
「因為愛意,可解萬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