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出院的時候，王卉來接我。 

到家，又幫我訂了十份外賣，每一份，都是我喜歡的口味。 

拿起筷子的那一刻，我才忽然意識到，我和顧清辭之間，其實早就失去了平衡。 

生活上，我獨立自主。

但情感上，卻是我一直在付出和退讓。 

這幾年，顧清辭每一次過來，都是我做飯。   

我知道他大部分的喜好。但我的喜好，他了解甚少。 

王卉見我神情落寞，心疼得不行。 

她抱著我：「昭昭，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 

「永遠是最堅定的那一個。」 

「嗯，決定了，分手。」我伏在王卉肩頭低泣。 

「那我還能說什麼？只能道一句恭喜。」

王卉很會安慰人。   

「昭昭，其實反過來想想，這也是好事。 

「如果真的結婚了，像顧家那樣的家庭，你想離婚都難。」 

我抬頭看閨蜜，漫不經心地笑了笑。 

都說旁觀者清，還真是。

我狠狠抱了王卉一下。 

「之前是我眼瞎，但不會一直瞎下去。」 

過去的，我不后悔。   

愛錯了人，我也認。 

經歷只會讓我成長，但不會把我打倒。

9 

隔天，顧清辭又來找我。 

我沒拒絕，給他開了門禁。 

正好，我也有東西，想讓他帶走。整整三箱。都是他之前送我的一些小玩意兒。 

從交往開始，我就拒絕顧清辭給我買貴重的東西。   

所以，這個小兩居，是我拿了項目提成買的。 

車，也才十萬出頭。

我始終覺得，兩個人相愛，除了要坦誠，也要獨立。 

依附會讓兩個人有短暫的舒適。 

但時間久了，有的人會覺得累，有的人可能會失去自己。 

我一直堅守自己的底線。 

所以，即使感情終結，我除了心疼，也沒有多少的狼狽。

有家可歸，有未來可展望，不錯，還好！

相反，顧清辭的狀態并不好。 

臉上有頹色，身上也一身酒氣。 

我把箱子堆放在玄關。箱子上，是一張銀行卡。 

這是顧氏之前資助我的費用。 

工作后，我就準備還給他。

那次他沒要。   

這次，我還得堅決。 

顧清辭拿著卡，看了很久。

再抬頭，臉色蒼白，有悔恨也有慍怒。

他問：「昭昭，你真的要如此絕情嗎？」

我仰著頭看顧清辭。 

也終于看清了顧清辭的另一張臉。 

不再是之前的寵溺溫柔。   

現在的他高高在上，但又強詞奪理。 

他以為冷了我兩天，我會跑回去搖尾乞憐。

在海城，沒人敢忤逆他。

他以為，我也不敢。

但不好意思，我敢啊。 

喜歡一個人，我可以全力以赴，但不喜歡了，我也可以做到冷血無情。

我笑笑：「絕情，也比濫情好。」   

不知道我哪句話給了顧清辭靈感。 

他最后，竟然想對我用強。

我發了瘋似的撕咬，最后不得已沖到陽臺。 

「顧清辭，你再過來，我就跳下去！」

我知道，他不敢。不是有多愛我，是怕因此影響了顧氏的名聲。 

說完，我禁不住號啕大哭。

只因忽然想起，我之前其實不是個好人。   

從小到大，我都是個打架好手，功夫沒學過幾招，但氣勢上夠狠。

是什麼時候不打架的呢？ 

是有了資助人之后。 

有了資助人，我不用再為生活奔波。

別人欺負我，我也有了耐心和更多的寬容。 

我想做個好人。文明人。光明正大的人。 

之前，我把顧清辭當成了榜樣。   

現在，我徹底粉轉黑。 

以后，我只為自己點贊。 

顧清辭以為我瘋了，試圖上前。

我一把扯過旁邊的拖把。 

耍了亂棍十八式。

「昭昭對不起，是我一時沖動。 

「你過來，我不會碰你。」   

「所以，你就碰了其他的女人是嗎？」 

我又問：「除了阮弦，你還有其他人嗎？」 

他的眼神明顯閃躲。 

我笑了。笑著笑著，眼淚就出來了。

他說：「昭昭，是我不舍得碰你。」 

我說：「是啊，所以你就碰了別的女人。

「你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可是，顧清辭，不管你有多少苦衷、不得已，你自己覺得有多愛我。我的選擇只有一個，不原諒。 

「這是我的底線。

「在你眼里，我可以賤如螻蟻，但是螻蟻也有底線！」

10 

顧清辭可能是真的被我刺激瘋了。 

也可能，不可控的我，讓他逐漸彰顯出真面目。

等我再去上班的時候，我的項目已經被轉交給別人。   

「理由？」 

老板遞過來一份文案：「有人說，你的項目有抄襲嫌疑。」

確實是抄襲。 

只不過是別人抄了我的，再反過來咬我一口。 

老板神色為難，欲言又止。

我一下子就懂了。

「對不起！于總。   

「我最近身體不好，正想休息一陣。」 

于總見我如是說，神色忽然有些繃不住，眼眶微紅。 

我反而笑了。

于總對我有提攜之恩。 

我不能因我一個人，拉整個公司下水。 

于總雙手有些顫抖，遞過來一沓名片。

「小謝，我之前在云城待過一段時間，那里也有一些朋友。這幾年，那邊的發展也不錯。   

「小謝，公司現在二百多號人，我實在是……」 

我忍住淚意。 

「我理解。能力越大，責任越大。于總，我相信夢創會越來越好。

「我也會。」 

前天，我說，螻蟻也有底線。 

一夕之間，顧清辭就在線教我做人。

但工作丟了也就丟了，我還可以再找。

顧清辭很顯然知道這點。所以便開始拿捏我的軟肋。

那就是我從小生活的地方，福利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