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男人嘛,年輕氣盛,有的時候,難免控制不住。
她說,顧清辭從頭到尾,愛的、在乎的只有我一個。
我一句沒反駁,只是輕聲問。
「阿姨,如果你的女兒遇到了這樣的事,你也會這麼勸她嗎?」
顧夫人的神情有著明顯的怔愣、不堪及惱怒。
我想,這就是答案。
自己的女兒受不得委屈,而我,就要忍。
但憑什麼呢?
最后我向顧夫人鞠了一躬。
這些年,她待我還算不錯,起碼沒有給我臉色,也沒有說過我是狐貍精。
但這淺薄的緣分,也就到此了。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顧家要面子,婚禮被忽然取消,他們不想因此而丟人。
但我也要臉啊。
飯菜里掉了蒼蠅,我總不能睜著眼吃下去。若吃了,我下半輩子都不會舒坦。
14
周末,我回了一趟之前的福利院。
之前,謝媽媽那邊接到了通知,說這周邊的地要做商開。
但打聽了一圈,都是含糊其詞的消息。
如此,便要打持久戰。
顧家在海城的勢力雖大,但邪不壓正。
一層層找人,這事總能解決,就算搬不回來,但換個稍好的地方應該還可以。
只是,舍不得!
孤兒沒家,生活過的福利院就是一輩子的家。
這個家很大,院子也大。
前后都是平房。
前面是孩子們住宿和上課的地方。后面,被圈起來,養豬、養雞、養鴨、種菜。
院中央,一棵大榕樹坐鎮著。
小時候,我喜歡爬樹,累了,就坐在樹下打盹。
這一日,坐著坐著,就又睡了過去。
過往,像從顯影液里撈出的相紙,在一條叫作時光的繩上晃蕩。
悠遠但美好。
只是正晃蕩著呢,人就被踢醒了。
來人很高,站在陽光里,遮住大半太陽。
像是一尊煞神。
我身體里的煞氣,輕而易舉就被勾搭出來了。
就莫名想「殺人」。
我撐著身子,腿猛地向前一勾,想把來人勾倒。
但人家只是一側身,就躲過去了。
躲完還不忘嘖嘖:「腿可真短。」
雖然還有些迷糊,但腦子還是拉響了警報。
我的死對頭,馳晏,他終于還是來了。
我站起來,在陽光下和馳晏對峙。
「你姑姑派你來的?」
是的,馳晏不只是我死對頭,還是顧清辭他表弟。
我轉到海城一中之前,他一直是年級第一。
之后,我用了三個月,才把他拉下馬。
自此,我們結仇。
然后,我又揍了他一頓,我們仇上加仇。
后來,他出國了。
再回來,就莫名黑化了,見我不懟,他能原地去世。
現在,我合理懷疑,馳晏是連夜打飛的回來嘲笑我的。
果然……
「謝昭昭,當初還威脅我不許欺負顧清辭,現在被甩了,報應不爽啊。」
「更正一下,是我甩了他。」
「更正你的更正就是,人家先劈叉,明顯是心早就不在你這兒了。
「采訪采訪你啊,現在感覺如何?
「哎,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馳晏之前是嘴欠,現在腳也欠。
他一邊嘴上埋汰我,一邊用腳尖踢我。
踢得我,給我一個風火輪我能原地上天。
我這個人向來是能動手就絕對不瞎 BB。
于是,我開始追著馳晏滿院子跑。
馳晏一邊跑,一邊滿嘴放毒。
「天天裝白蓮花,裝不下去了吧。
「嘖嘖,就你這樣,還妄想飛上枝頭變鳳凰。
「天天立自強人設,還不是看上顧清辭的錢。」
我從未覺得一個人如此惡毒。
就,又想電鋸分尸了。
我隨手拿起一根棍子,指著他:「閉上你的臭嘴。」
馳晏非但不躲,還抓住棍子一端,故意往上湊。
是以,叔能忍,嬸也不想忍了。
我拿著棍子不管不顧就往他身上抽。
馳晏又開始滿院子跑。
主要是他一邊跑還一邊嘚瑟他的大長腿。
就感覺分尸也不能解恨了。
怎麼也要飲其血啖其肉。
然后,人肉就主動湊了過來。
馳晏張開雙臂,緊緊把我包裹在他寬厚的胸膛。
「剛剛都是我瞎說的。
「想了一路,才想出了這些個詞兒。
「謝昭昭,你很好。
「沒有人比你好。
「我怕你憋壞了,才故意激你!對不起!」
嗓音低沉,婉轉。
只是怎麼聽著比我還委屈。
像要哭了般。
「你要是沒打夠,可以再打一會兒,但能不能別打臉,也盡量別往腰上抽。
「腰子抽壞了,得換腎。」
馳晏越說我哭得越厲害。
如山洪決堤。
也不知哭了多久,直到把所有眼淚鼻涕都抹到馳晏的襯衫上才罷休。
最終,馳晏放開我。
一臉嫌棄。
「謝昭昭,你睚眥獸變的嗎?」
他開始 360 度展示他一身的傷。
最后遞上左臉,上面有一道劃痕,應該是剛剛被我用棍子掃到的。
誰讓他故意放毒。活該。
接著是右臉。
「以前打的,現在對稱了。」這語氣吧,還挺驕傲是怎麼回事?
這個還真不能否認。
因為高中的時候,我確實揍過他一次。
那是因為我發現他常常跟蹤我。
離得不遠不近,也沒干啥壞事。我也知道是他。
但我心思不正,我剛奪走他一直霸占的第一,我怕他是打擊報復,或者是抓我小辮子。
于是我先下手為強。
我在書包里裝了一堆小石子。
然后在一個月黑風高之夜,我把小石頭嗖嗖嗖往他身上扔。
這種居心叵測的心思,我自然不能承認:「我只打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