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馳晏嘆氣:「有沒有一種可能我不是壞人。」
「那你跟蹤我?」
馳晏更無奈了:「有沒有一種可能,是怕別人欺負你。」
我端詳著馳晏的神色,好像也不似作假。
那時,確實有很多人欺負我,經常在回家的小路上堵我。
但我想不出馳晏保護我的理由。
馳晏高中的時候,整個人,冷得大象都不敢靠近。
他會管我?
我問出了多年的疑問:「你有那麼好心?當時,我可是搶了你的第一。」
馳晏差一點就以頭搶地了。
「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并不在乎那三千塊錢。」
我愣住,是啊,三千塊對我是天文數字,對他來說可能就是一件衣服的事。
但那時,我就像是一只瘋狗。
動我的人可以,但動我的錢不行。
誰動,我咬死誰。
忽然,就好懷念那時的自己。弱小,但有血性。
后來逐漸披上了人皮,但也失去了一些自我。
所以,我剛剛,算是放飛自我了嗎?
15
洗完臉,我和馳晏又躲回到大榕樹下。
我不想說話了。
腦殘者腦子一旦清醒了就想自閉。
馳晏遞過來一支煙。
「我不抽煙。」
「又不是沒抽過。」
我扭頭瞪了馳晏一眼,就,好窘迫。好像我所有的不堪,這個人都見識過。
我確實抽過煙。
那是我剛轉到一中。
我年紀小,學習好,不太合群。這樣的人設,就很容易遭人欺負,有校外的,也有校內的。
那時,我還在校外打工。
學習上,馳晏像一座大山,也不好跨。
我每日焦躁不安。
不怕別人揍我,怕拿不到獎學金。
那份獎學金不止我花,還要給福利院的一些小弟花。
我仇恨馳晏,便把怒火都發泄在欺負我的人身上。
于是便裝狠。
在放學回家的小路上,我總是一邊抽煙,一邊揍人。
沒辦法,不揍人,就只能被更多的人揍。
馳晏把煙又往我跟前遞了遞。
「吸煙有害健康,偶爾抽一支沒事。」馳晏低笑了一下,「壯膽兒。」
我知道,他還是有點笑話我。
但剛揍完人,一身戾氣散了七七八八,我語氣多少好了些:「你的腰沒事吧?」
想想,我剛才確實有點虎。
那麼粗的棍子,就狠命往人家腰上抽。
主要也是他跑得快,其他地方夠不著。
馳晏用一種我不太懂的眼神看著我。
「現在沒事,以后有沒有事就不知道了。就我現在這一身傷,要告你,估計也能讓你賠個傾家蕩產。」
我萬分警惕往旁邊挪了挪:「你不會想翻舊賬吧?我現在沒錢。」
「嗯,知道賣房子、買股票、手握現金流,還不算太笨。」
「那也不行,這些錢,我還有用處。」首先,改善福利院的環境就要一大筆開銷。
還要為轉行做準備。
「行,那先欠著。但也不能一直欠著對吧?
「你還是得掙錢。其實我這次來找你,還真不是來看你笑話的。
「我們公司想辦一次展,看能不能請得動你。」
馳晏除了毒舌,其實也挺牛皮的。
在國外讀大學的時候便創立了一家科技公司,短短幾年,就做得風生水起。
在國際上也能排得上號。
只是這幾年,他不怎麼回國,國內公司有合伙人在打理。
我有些詫異地看著馳晏。
「你不會是可憐我吧,或者給我挖坑?」我被顧清辭封殺了,馳晏卻頂風作案,我覺得這事有蹊蹺。
馳晏看著我,眼神寫著,又想踹你丫的。
「其實這個展早就規劃了,負責招標的部門之前接觸過你們公司,你可以自己問問。
「但沒想到打電話過去,你們公司說你辭職了。」
不等我拒絕,馳晏又道:「看在是老同學的分上,你給我打個折。」
我知道馳晏不需要我打折,他只是給我個臺階下。
那還能怎麼辦,借坡下驢唄。
「嗯嗯,小 Case,你放心。」
馳晏問我是想回夢創,還是自己單干。
我想了想,最后選擇回夢創,但又怕馳晏保不住夢創。
我也是后來才知道,老于最開始想保我。但第二天,公司一個大項目就被搶走了。
他不能為了我,讓公司二百多號人都失業。最近,他天天拼命給我介紹小活兒。
「那這樣,我投點錢給你們公司,你幫我代持。」
我有些猶豫。
怕顧清辭瘋起來,連馳晏也一起弄。
「沒事,他打不過我。
「我早就知道顧清辭不是好人,所以當我得知你們在一起的時候,就揍了他一頓。
「可你是怎麼做的?謝昭昭,你指著鼻子罵我,讓我不要再欺負顧清辭。」
往事不堪回首。
我趕忙捂住馳晏的嘴。
「別說了,再說,我就得以死謝罪了。」
16
我和馳晏像兩個街溜子。
在福利院前后左逛右逛,逛到傍晚才回城。
馳晏走在夕陽里。
一邊走一邊回頭。
「謝昭昭,當年,最開始你不是也天天盯著我嗎?想盡一切辦法干掉我。
「最后,你干成了,現在怎麼就膽小了呢。
「顧清辭是眼瞎了,但我沒眼瞎。
「你不是最見錢眼開嗎?真不巧我也是,所以,不用說感謝的話,只要能給我賺錢就行。
「為了保險起見,我先把福利院給你弄回來如何?這樣你就欠了我一個人情。
「我是真怕你給我撂挑子啊。」
我踩著馳晏的影子。
只是笑著,也不說話。
我覺得,馳晏就算哪一天不做企業了,也可以去演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