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只有裴煥不同。
他是不同的。
他又救了我一次。
我禮貌道:「睡的很好。已經沒事了,醫藥費我會轉給你,謝謝老板。」
名義上,裴煥現在是我的老板。
我將界限劃的分明。
裴煥依舊維持著遞蘋果的動作:「員工關懷嘛。老板給削的蘋果,不吃嗎?」
我搖頭婉拒,只說不想吃東西。
裴煥誒呀一聲,輕笑道:「這麼漂亮的蘋果,不吃多可惜。蘋果也會傷心的。」
『這麼漂亮的蘋果,不吃它可是會傷心的。』
記憶里,他用同樣的話笨拙地絞盡腦汁哄過我,臉上的表情滿是不自然,不像現在舒展。
記憶里,那只的蘋果也不漂亮。
裴煥像是第一次削蘋果,坑坑洼洼,好不容易削好,最開始露出來的果肉早就氧化泛黃。
說不清那時候是什麼樣的心思,看著他清冽干凈的笑,我接過了那只蘋果。
就像此刻,我克制不住伸出了自己的手。
沉甸甸的分量。
不同的是。
這只蘋果修的如此漂亮。
裴煥長大了。
只有那個也曾鮮活的虞燦,永遠停在了十七歲。
望著他依舊清冽干凈的笑顏,我咬了一小口果肉,鬼使神差道:「……老板經常這樣關懷員工嗎?」
裴煥驚訝地看了我一眼,收起了笑。
他一臉正色,正兒八經道:「你是第一個。」
「無論是員工,朋友,心……」
我下意識地攥緊了手。
裴煥一頓:「還是新認識的人,」
「你都是第一個有這特殊待遇的。」
「誰讓我們久別重逢呢?」
我慌忙低下頭一點點啃食蘋果,手中的蘋果無端滾燙。
我不敢和他對視。
所以也我沒看見裴煥的眼神。
當游刃有余、嘻嘻哈哈的姿態褪去,剩下的只有偏執。
像獵人盯緊了失而復得的寶物。
珍貴到不敢輕易觸碰。
生怕再次弄丟。
他想,他克制住了。
還好。
這回,還可以慢慢來。
5.
我在醫院住了兩天,除了賀翎開玩笑一樣跟我講了許多這些天的趣事,還算是清凈。
賀翎說,他成功得到了賀老爺子的青眼。
賀老爺子一發話,賀父賀母捏著鼻子也得給他幾分好臉色。
連帶著公司的職務,也進Ṫū́ₓ了一級。
不僅如此,他給賀乘風下了幾個套子。
有套子,最近心不在焉的賀乘風是真鉆。
這幾天,賀乘風沒少被父母責罵,氣壓極低。
賀翎最后狀似不經意道:「你對賀乘風,真的沒有一點感情嗎?」
我沒戳破他的心思:「我只對虞振霆有感情。」
「嗯?」
「天天就想著怎麼弄死他,這還不算愛嗎?」
「好吧,」賀翎嘖嘖兩聲:「姐姐,我越來越喜歡你了。」
他說:「你看,我們多像啊。」
我冷淡地打斷他:「你有閑聊的功夫,不如去催一下東歐那邊投資的進度。」
屏幕中,賀翎勾唇一笑,露出一顆尖銳虎牙:「包你滿意。」
掛了賀翎的視頻后,我余光瞥ţûₔ見了桌上的水果和食盒。
這兩天,裴煥一日三趟,雷打不動的來。
不是帶水果,就是帶家中阿姨煲的湯。
別的話也不多說,只說讓我快點好起來,live house 還等著鼓手上場。
九月下旬還有一首新歌發布,是搖滾風。
樂隊很需要我。
無論是話還是態度,讓人如沐春風。
很難讓人拒絕。
他只要一開口,我就好像回到了十五歲的青春期。
我將自己卷在被子里,悶頭想些其他的來轉移注意力。
思來想去睡不著,我撈過了隨身攜帶在包里的筆記本電腦。
面對現實吧。
還是繼續整理證據。
十二月二十一日,我要趕在這之前做好一切。
6.
我后背上有不少交錯的舊疤,好在不是疤痕體質,康復的也很快。
這次也不例外。
三天,傷口已經全部結痂,長肉期間泛著淡淡的癢意。
我是怕癢的,但今天卻毫無心思。
我皺緊了眉頭,盯著微信。
前兩天賀翎給我打過一個視頻后,就沒有音訊了。
每隔兩天,最晚晚上八點,這是我們約定好的交流時間。
如果沒有新消息,至少也要報個平安。
能瞞著虞賀兩家籌謀到今天這一步,我和賀翎殫精竭慮,相互扶持。
絕不對無故缺席。
一直到了傍晚五點,依舊沒有消息。
就在我要忍不住借用醫護人員的手機打個電話時,我的手機先響了。
來電人,賀乘風。
我盯著這串爛熟于心的電話號碼,心中飛快閃過幾種可能。
平復一下后,自然平靜地接起:「喂?」
賀乘風醉醺醺的聲音響起:「蘭亭閣,老規矩,來接我。」
我緩緩、緩緩地出了一口氣。
真是……
虛驚一場。
高估他一點都是對我這些年忍耐的不尊重。
虧我以為是不是賀翎出事了,被他發現了什麼端倪。
正在此時,電話里,傳來賀翎怯懦的聲音:「哥,你不能再喝了,你這兩天都爛醉回家,爸媽已經很生氣了。」
賀乘風:「滾開啊!輪得到你管老子!」
我霎時間明了。
難怪賀翎之前沒頭沒尾那樣問我。
知道賀翎這幾天是被買醉的賀乘風纏住,我接放心了。
「虞燦!」賀乘風低吼:「你說話!」
然而不等我說話,病房的門就被推開了。
裴煥拎著精致的餐盒,沖我笑道:「來給你送飯了。醫生說,你今天可以出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