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所以我真的不是討厭你,我只是討厭我爸媽安排我的人生。我以前對你是……過分了一點,」
他見我要開口,更急了:「——可那是因為我不知道你經歷了這麼多!我不知道虞叔叔對你這樣不好……更不知道你受了那麼多委屈。」
「虞燦,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他哀求著,臣服著,像我以前每次被虞振霆威脅去求和時一樣卑微。
「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們重新認識,這次我會認真了解你,呵護你,替你遮風擋雨,你喜歡什麼、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我打斷他:「可我不喜歡你。」
我強調道:「從沒喜歡過。」
他呆滯住了。
我覺得賀乘風這人,挺好懂的。
他好像不明白,不是他錯沒錯過我的原因。
而是我對他根本沒興趣。
我當時處在那個位置上,無論他是賀乘風還是李乘風,只要是虞振霆安排的聯姻,我都會先乖巧地服從。
賀乘風的秉性固然令人厭惡。
特有的叛逆勁和與生俱來的金尊玉貴,讓他不會低頭看人。
就像那件別扭的扔來要替我遮住裙子酒漬的衣服一樣。
他太驕傲了,不愿意承認一點,自己的不足。
就連此時此刻他的反省,都偏離了重點。
所以無論是他還是衣服。
我一個也看不上。
我笑著說:「賀乘風。你不想聽從你父母的安排?」
「那你想沒想過,以你爺爺的性格。」
我淡然道:「你爸媽不寵你,你現在應該在喝西北風。」
哪有端起碗喊娘,放下碗罵娘的道理。
既要又要,愚蠢幼稚。
賀乘風愣了許久,才抹了一把臉:「我知道了。」
「我確實荒廢了許多,但現在,我也在公司學……」
我冷漠地做出了個送客的手勢:「那你還要看賀翎,愿不愿意分你一杯羹。」
這一句話似乎徹底傷到了他。
他絕望地看著我:「虞燦,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怎麼能這樣對我?我明明……」
「明明……」
「喜歡你的啊!」
裴煥推開門。
「打住。你說別的我不管,你說這個我就有發言權了。」
裴煥不辨喜怒地靠在門沿上,手上掂了掂我的鼓棒,胳膊上的肌肉線條流暢有力。
他冷聲道:「說夠了嗎?」
「沒說夠我也要攆人了。」
裴煥一改在我面前好說話的模樣。
他捋了一把頭發,露出了光潔的額頭。
沒有一頭粉毛削弱他的氣場,他鋒銳的五官顯得更加桀驁。
他面色極為冷淡,盯著還不走的賀乘風:「聽不懂啊?」
「那我再說一遍,」裴煥一字一頓道:「滾遠點。」
「這是我女朋友,你算老幾?」
賀乘風失魂落魄地來,失魂落魄地走。
我看著他這幅不中用的樣子,以后賀氏,恐怕是賀翎的獨有物。
而我和賀翎當初合作的條件就是,等賀翎掌握賀氏,趕走賀乘風。
我受的三年委屈,他要一點不落地加倍嘗回來。
裴煥把鼓棒順手放茶幾上,臉埋在我肩膀上,恢復了狀態。
他像條毛茸茸的粉毛大狗,把我圈在懷里,打斷了我的思緒。
只聽他聲音悶悶道:「電吉他轉世也不過如此。」
我嗯?了一聲
他呵呵一聲:「沒品的東西。」
我沒忍住,笑了出來。
和他在一起后,我好久沒再吃抑郁癥的藥了。
連笑都變得好容易。
13
我笑的開心,別人就未必了。
比如被東歐遣回的虞振霆。
他東山再起的美夢破碎了。
不僅如此,他剛回國,通報報告也下來了。
人直接被按在了機場。
鐵拳出手認證,一時間媒體轟動。
春城曾經以慈善企業家出名的虞振霆,被本市最權威的發布媒體點名批評。
除了人設崩塌外,重婚罪、發家史、非法侵吞轉Ṫų₂移財產、偷稅漏稅、虛假出資、非法集資……種種罪名挨個坐實。
包括小女兒虞明珠在外私生活糜爛、找槍手、搶占貧困生分數……種種惡行一經曝光,曾經用資本壓下的黑料就開始滿天飛。
他們最愛的錢和臉面,一個都沒留下。
只有我置身事外。
在我和賀翎的刻意引導下,甚至有媒體為我發聲。
他們說我是個可憐的犧牲品,這麼多年受了太多委屈。
圈子里知情者更多。
虞振霆是被鐵拳打的,人人落井下石,撇清關系。
在虞振霆被送上法庭前,他鬧著非要見我一面。
一面玻璃墻,內外之隔,我笑的痛快。
我說:「你在難受什麼?難受你的地位沒了,你最在乎的臉面沒了?」
「可一個贅婿,你哪里來的臉面?別給你自己臉上貼金了。」
虞振霆像蒼老了十幾歲。
他本來只有鬢發白,如今滿頭白發,眉間刻著深深的溝壑,眼睛渾濁,帶著刻骨恨意。
他也笑了:「虞燦。我是你爸爸,你身上流著我的血啊,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你最愛的媽媽,也愛我,你對得起她嗎?」
虞振霆真的很會戳我的痛點。
如果我還像之前一樣,重度抑郁,有嚴重自毀傾向,可能我真的會崩潰。
可現在。
「那等你下去了,你問問她吧。」我輕聲細語道:「其實,你還有一個選擇。
」
他眼里迸發出強烈的欲望。
「我媽曾經等你回家,整整三年,一千零九十五天。如果你愿意磕這麼多頭,她原諒你,我就公開為你發聲,挽回你一點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