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活人怎麼獲得死人的原諒呢?
虞振霆認真地聽到最后,終于明白,我今天來,是來看笑話。
我在耍他。ṭũⁿ
我起身,居高臨下。
就像虞振霆曾經對我那樣,充滿傲慢。
虞振霆崩潰道:「你個畜生,你不怕遭報應!」
他情緒激動,顯得癲狂,看守的帽子叔叔都按不住。
在他被押走前。
我將食指放在嘴唇上,說:「噓,噓。」
「你這樣的人都沒得到報應, 我怕什麼報應?」
我對他報以同樣惡毒的笑:「虞振霆, 」
「我就是你的報應。」
我將你親手送進監獄。
而監獄里等著你的,是我替你安排好的——
更大的報應。
下地獄去吧。
14.
裴煥一直在屋外等我。
我氣息還沒平穩,看向他的眼神都帶著暢快的戾氣。
裴煥抱住我,說:「他會下地獄的。」
我張口想說什麼, 他卻堵住了我的嘴。
氣息纏綿間,他說:「你不會。」
他的神色和語氣無比篤定。
他說:「你沒錯。」
這一個吻持續了很久。
久到我有些發暈。
我想。
我好像終于學會了什麼是「愛」。
那就是, 我會永遠, 燦爛熱烈地包容并且相信我的愛人。
直到永遠。
……
虞振霆被宣判后的兩個月, 塵埃落定。
賀家也舉報了繼承人的交接聚會。
幾年不出山的賀老爺子,樂呵呵地幫賀翎撐場子。
賀父賀母什麼也不敢說, 賀乘風根本沒有露面。
據小道消息傳, 賀乘風被打發去了外地的子公司, 賀老爺子特意囑咐要鍛煉他, 斷了他所有經濟來源, 從基層開始做起。
曾經習慣紙醉金迷、大手大腳的賀乘風, 聽說很是落魄, 都開始賣起了二手,也更讓老爺子失望,怕是老爺子在的時候, 他想回來,難了。
而曾經只能圍繞哥哥打轉的私生子,如今成了眾星捧月的那個人。
他褪去那層懦弱的偽裝,舉手投足之間,滿是自信和帷幄。
觥籌交錯后, 我準備離開時,賀翎找到了我。
他問我:「姐姐,還滿意嗎?」
我頷首。
賀翎忽然又道:「其實, 我以前說的是真的。姐姐,我們同病相憐, 又一起經歷了這麼多……」
「你真不考慮我?」
他的神情很認真:「賀氏在我手上, 可不會像那個廢物一樣, 混吃等死。」
我說:「不了。」
他追問:「是因為那個粉毛嗎?」
我避而不答:「世界上永恒的只有利益。」
「我們未來的利益是共同的,你不用擔心。」
他看了我一眼, 幽怨道:「看來就是因為他……」
「先來后到, 講講規矩。」
裴煥不知什麼時候來了,他拉住我的手,微微一笑:「趕場子呢, 晚上我們樂隊有演唱會, 送你一張票, 來嗎?」
賀翎這時候才變回來我剛認識時,私底下嬉笑怒罵的模樣。
他緩緩做了個鬼臉:「才不。」
我和裴煥走時, 風不大, 我也沒聽清賀翎那一句無比酸澀的——
「不是因為利益,」
「不重要了。祝你幸福,姐姐。」
……
外面下著雪。
又是一年冬。
我伸手接住一片雪花。
春城這麼多年沒有下雪。
明明已經三月了,怎麼會下雪呢?
我望著這片雪花出神。
我在十七歲蟬鳴燥熱的夏天里, 失去了以后的很多個冬天。
可今年。
另一只更大一些的手,覆在我的手心上,陪我共同接住一片雪花。
裴煥溫熱的呼吸落在我耳側。
他說——
「這回是真的雪花。」
「我接住了。」
我接住了十八歲那年沒接住的雪花。
也接住了兜兜轉轉。
遲來的你。
看。
終于下雪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