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獻舞時太子楚鶴予多看了姐姐一眼,她便被他的小青梅下令亂棍打死。
我為姐姐收尸時,她身上連一塊完好的肉都沒有。
明明生前,姐姐最愛漂亮了。
后來,我撿到落崖失憶的太子,懷上了他的孩子。
再后來,他的小青梅找上了門。
我們籌謀多年、期待已久的好戲,終于開場了。
1
郎中診出我身孕時,楚鶴予欣喜不已。
他抱住我,垂首,胡亂親著我的臉頰,力道卻輕得不可思議。
如同對待稀世珍寶。
我近來孕反,他連日擔憂睡不好,眼底紅血絲很重。
胡茬也沒空清理,扎得我生疼。
我不著痕跡地避了避,捧住他的臉,笑著道:「都要做爹爹的人了,怎麼還跟個小孩子似的。」
楚鶴予就勢蹭了蹭我的手心:「微微,快小雪了,我再進一趟山,給你和孩子獵些野物補補。」
「剩下的皮毛就讓花嬸給你做幾件冬衣、褥子……」
一旁的郎中聽了,摸著胡子感嘆:「寧微,當初我還不同意你們在一起呢,畢竟你家男人來路不明,失憶了還受了那樣的傷,一看就……」
郎中不知想起了什麼,猛地一頓,又若無其事地轉移了話題:「哎!寧微,現在看見阿予對你這麼好,我也就放心了。」
「你們可要一直好下去啊!」
我依舊是笑:「借您吉言了,阿伯。」
楚鶴予是我一年前上山采藥時,在小溪邊撿到的。
他身中數箭從懸崖摔下來,大難不死,卻磕到后腦,失去了過往的記憶。
在我的悉心照料下,他一日日康復。
我們也在朝夕相處中,暗生情愫。
楚鶴予為了我,甘愿留在這座山腳下的小村,打獵賺錢養家。
如今我有了身子,他便更是疼我入骨。
惹得村里婦人羨慕不已。
我看著楚鶴予忙前忙后的身影,唇角勾起幸福的笑。
笑意卻不達眼底。
因為我知道,這樣的場景并不長久。
楚鶴予的小青梅,還在京城等他回家呢。
2
我在溪邊撿到楚鶴予時,他滿身血跡,卻難掩衣著華貴。
我搜遍他全身,僅找到一塊刻了「予」字的玉牌。
我便喚他,「阿予」。
當初撿回楚鶴予,他重傷蘇醒,整個人又呆又愣,對周遭一切都沒有反應。
唯我喚他「阿予」,他便轉頭看我。
我喚一句,他便應一聲。
比狗還乖。
我知道,這是他那小青梅慣用來喚他的稱呼。
我是故意的。
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楚鶴予是當朝太子,他有個青梅竹馬的未婚妻——丞相嫡女,蘇琬歌。
門當戶對,情投意合。
他很愛她。
愛到什麼程度呢?
三年前,我姐姐寧知堂前獻舞,驚艷絕倫,吸引在場所有目光。
身居座首的楚鶴予也朝她投來一眼。
這一眼,給姐姐帶來滅頂之災。
蘇琬歌心生嫉妒,下令將姐姐當街亂棍打死。
姐姐凄厲的呼救令聞者掩面。
而始作俑者竟是在笑。
蘇琬歌嬌笑著抱住楚鶴予的胳膊,撒嬌道:「今后不許你再看別的女人,不然,看一個杖殺一個!」
神態嬌憨,語氣天真。
卻,言辭惡毒。
但楚鶴予寵溺看著她,說:「好。」
或許,他是真的愛蘇琬歌,連她的惡毒也愛。
他們相擁著,從姐姐已經沒有動靜的身體旁上了馬車。
跨過姐姐的血時,眉眼平靜到波瀾不起。
再或許,他們高高在上,只覺得眾生皆螻蟻,杖殺便杖殺了。
不值一提。
我看向廚房里洗手做羹湯的楚鶴予。
他正在殺雞。
鮮紅的血淌滿那雙白皙帶繭的手,他渾不在意地洗掉。
我唇瓣微挑。
據說,蘇琬歌聽到楚鶴予身死的噩耗,差點殉情。
被人救了后,便天涯海角地找他。
一年了,所有人都覺得楚鶴予死了,唯獨她不信,她還在找。
真是至死不渝、令人艷羨的愛情啊。
可他們千不該萬不該,將姐姐的血,當作他們秀恩愛的花路。
但是,誰叫我這麼善良。
這對戀人分開太久了,我都有些不忍心呢。
我摸著肚子,將早就準備好的信件藏在石墻茅草下,朝隔壁隱晦點頭。
不多久,一只信鴿從長空掠過,飛向京城。
3
楚鶴予為我準備好這些天的吃穿用度,便和其他獵戶一起進了山。
臨走前,我萬般不舍,哭了好一會。
以前楚鶴予也會進山好幾天,哪一次我都沒像今天這樣,哭得薄肩顫抖。
楚鶴予一時心疼不已,摟著我柔聲安慰了半晌。
時機差不多了。
我淚眼朦朧地抬起頭,親了他一下:「可能是懷孕了有些感傷吧。」
「阿予,我沒事,不用擔心,我一個人也能照顧好自己。」
我了解楚鶴予。
此話一出,他神情猶豫不決起來。
我抹了把眼淚,笑著將他送出門,揮了揮手:「阿予,你一定要早點回來。」
楚鶴予一步三回頭:「好!」
往常進山打獵都半月起步,但這次,楚鶴予不到十天就歸家了。
家里卻找不見我。
他急忙向外走,正撞見花嬸慌里慌張地朝這邊趕。
「不好了,微微被人欺負了!」
「什麼!」
楚鶴予的眼驟然紅了,「她在哪?快帶我去!」
路上,花嬸麻利地把我被欺負的前因后果講給楚鶴予聽。
楚鶴予打獵辛苦又危險,我不想他那麼拼命,便一直采藥去賣貼補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