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來便居高臨下,又被楚鶴予寵到無法無天,從來學不會審時度勢。
蘇琬歌并未發覺,因為她的話,楚鶴予的臉色已經徹底陰沉下去。
「未婚妻又怎樣,微微是我的救命恩人,在我眼里,你連她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該滾的是你!」
這大概是楚鶴予第一次為了別的女人,對蘇琬歌發火。
她快要氣瘋了,拿馬鞭的手一直在抖:「楚鶴予,你被這心機賤人騙了!」
「什麼救命恩人,我看她早就知道你身份,才故意救你的!懷了你的孩子,是想母憑子貴上位呢!」
「阿予,你糊涂啊!」
蘇琬歌也是不傻,猜中了一半。
姐姐去世后,我一直暗中關注他們的動向。
終于,找到了機會。
楚鶴予微服出京祈福,寧蕪下藥替掉了他的馬夫。
我偽裝成刺客,將他一路逼至墜崖。
可惜楚鶴予是真的難殺。
在我找到他時,他竟還清醒。
只不過已失去了記憶。
利刃已貼上他的脖頸,下一刻,我卻悄然收回。
因為,我想到了一個絕妙的復仇計劃。
而現在,戲子已就位。
好戲開場!
楚鶴予果然沒叫我失望。
他拎起掃帚,毫不留情地朝蘇琬歌打去。
蘇琬歌尖叫著躲避,卻還是被強硬地掃地出門。
「今日的帳我遲早找你算清,現在,你趕緊給我滾吧!」
說完,楚鶴予冷漠地關上門。
門外,蘇琬歌崩潰尖叫的聲音響徹云霄。
「小賤人!你以為你能得意多久!等阿予回了京,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無能狂怒啊。
我聽著,眼中快活的笑意遮都遮不住。
蘇琬歌,這都承受不住了嗎?
明明,才剛剛開始呢。
10
其實,楚鶴予的形容,要比我凄慘多了。
他將蘇琬歌趕出門,才一瘸一拐地慢慢走回來。
因為方才的憤怒,他結痂的傷口又崩裂了,血糊了滿臉。
我滿眼心疼地用袖子為他擦了擦。
擦完,我看著楚鶴予俊朗的眉眼,突然無聲落了淚。
楚鶴予當即捧住我的臉,焦急道:「怎麼了微微?」
我神情黯然:「阿予,等你傷一好就走吧。你原是有未婚妻的,我不想讓你為難。」
楚鶴予怔了怔,旋即失笑。
他垂首,心疼又氣急地吻走我面頰的淚珠。
「微微,你說什麼胡話呢!」
他深情看我,鄭重許諾,「蒼天為鑒,我阿予這一輩子只愛寧微。我會同那女子退婚的,你放心,我只屬于你。阿予只屬于微微。」
楚鶴予的嗓音溫柔而繾綣,比以往更甚。
或許是我撲過去試圖為他擋下重擊的舉動令他動容,再或者是我的傻白甜讓他心生憐惜……
在這一刻,楚鶴予對我的愛意達到了頂峰。
我落著淚搖頭,又添上一劑猛藥。
「不行的……阿予,我看得出來,她很愛你,她還等了你那麼多年,說不定你沒失憶前也很愛她呢,我不能做破壞你們感情的惡人!」
話到最后,泣不成聲,「阿予,我也不想,你將來恢復了記憶,后悔。」
楚鶴予親我的力道越發兇狠了。
「我不會后悔的,微微。」
提起蘇琬歌,他的語氣滿是厭惡:「就是她派人報復的我們,這麼惡毒的女人,不及你萬分之一,即使我沒失憶,我也不會愛她的!」
真的嗎。
我垂眸笑了笑。
不過,誰管你愛不愛的,我只在乎——
等你恢復記憶了,后悔了,可不要把責任都推到我頭上啊,楚鶴予。
「阿予,聽你說這些,我真的很開心。」
見話說得差不多了,我推開他,說:「該拔針了,去請一下郎中吧。」
楚鶴予點頭。
趁著他轉身的功夫,我取了絲帕打濕,面無表情將臉頰仔細擦拭了幾遍。
11
之后三天,蘇琬歌像消失了一樣,沒再出現。
楚鶴予明顯心不在焉起來。
我看在眼里,并不說破。
等到第四天,一陣急促如雷馬蹄聲打破了已恢復寧靜的小村。
我扶著肚子站在門口,平靜看著不遠處百列戰馬金甲,氣勢如虹奔涌而來。
是皇帝親兵金甲衛。
得知楚鶴予還活著,老皇帝第一時間派兵來接他了。
等金甲衛勒繩下馬。
我才看到姍姍來遲、灰蓬土臉的蘇琬歌。
她見到我,翻了個白眼:「我就說你得意不了多久!下等賤民,皇伯伯口諭,太子回京,閑雜人等退避。說的就是你!你跟不了阿予回京了!」
「不僅如此,御醫還會治好阿予的失憶,等他記憶恢復了,你……」
蘇琬歌冷冷哼笑了一聲,「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
她試圖從我臉上看到恐懼。
然而并沒有。
我一臉由衷的欣喜:「太好了,阿予的病終于能治好了,他再也不會一到下雨天就頭痛了!」
說罷,我轉過身,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楚鶴予。
一扭頭,就看見楚鶴予神色不明地站在陰影處,直直望向這邊。
我和蘇琬歌的對話,他應該是一字不差全聽見了。
我全當不知道,只語氣雀躍地喚他:「阿予,你要好了!」
楚鶴予走上前,緊緊擁住我。
又冷淡對跟過來的金甲統領說:「她在,我在。」
「還有,」他目光冷漠地瞥向蘇琬歌,「回京途中,我不想看到她。
」
金甲統領猶豫一瞬,點了點頭。
我埋在楚鶴予懷里,透過縫隙,看到蘇琬歌一臉慪氣到死的表情,無聲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