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求的聲音帶了哭腔:
「求你,別殺我。我會走得遠遠的,再也不來打擾你們了。」
蘇明音囂張地獰笑:「放過你?你想得真美!不殺你,怎泄我心頭之恨!」
說著,他一腳踹倒我,狠狠碾上了我撐在地上的手指。
十指連心,痛到暈厥。
我失聲慘叫,唇瓣慘白,滿頭冷汗。
楚鶴予撞開門時,就見到我血浸衣衫、被折磨得生不如死的場面。
他很明顯怔愣一瞬。
再然后,鋪天蓋地的猩紅席卷上他的瞳孔。
楚鶴予森冷著臉,從侍衛腰間抽出刀,照著蘇明音的腿狠狠砍下。
剎那間,血濺了我一臉。
如山一般催折我手指的力道陡然一松。
蘇明音慘叫一聲。
他還沒來得及求饒,便被怒火焚身的楚鶴予,一刀封喉。
四周安靜下來。
我慢慢蜷在一起,無聲哭泣。
看向楚鶴予的眼,滿是濡慕與依賴,卻在他沒有允許前,不敢靠近。
這樣的眼神,如小鹿一般,極惹人愛憐。
也徹底激起楚鶴予的心疼和保護欲。
金尊玉貴的太子殿下一俯身,干凈的衣擺沾染上臟污的血。
他卻眉頭不皺一下,只是展臂抱住我,柔聲細語地道歉:
「對不起,孤……我來晚了。」
他親了親我的眼角,嘬走我的淚珠:「微微,不怕,我在這。閉上眼,好好睡一覺吧,睡醒了,一切都會結束了。」
我靠著他的肩膀,聽話地閉上眼。
說實話,演戲確實挺累,我還懷著孕,所以很快就睡著了。
再醒來,楚鶴予已經不見了。
只是,暗中隱秘的氣息又多了幾道。
23
隔天,我出門買糖糕,聽到大街小巷都在談論丞相家的公子慘死之事。
到最后,越傳越離譜。
有人還說他是為了追求刺激,進了楚館,生生把自己給弄死了。
我聽著開心,連糖糕都多買了許多。
賣糖糕的大娘在桃花糕里夾了一張字條,上面寫著:「小姐大恩,我無以為報,愿為小姐獻死。」
她是蘇明音小妾的母親。
當年蘇明音看上了她女兒,強搶回府。
孤兒寡母,狀告無門。
她們受盡屈辱。
后來我姐姐被困相府,那小妾不忍姐姐與她同樣下場,忍著惡心將蘇明音伺候高興,才保住姐姐的清白和性命。
我一直記在心里,想報答她。
后來,姐姐身死。
為了報仇,我找上了她。
那個時候,便是她告訴蘇明音,山清水秀出美人,才引得蘇明音出京獵艷。
才撞見了我,完成計劃的第一步。
也是她,告訴蘇明音我的住所,慫恿他來殺我泄憤。
完成了計劃中至關重要的一步。
如今蘇明音身死,她在寧蕪的幫助下,假死脫身。
終于自由了。
我看完字條,笑了笑,將它遞了回去:「不必了。」
「你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24
自從出事以后,我就「得病」了。
整宿整宿睡不著覺。
只有楚鶴予來的時候,我才能靠著他的懷抱勉強睡上一會。
嚴重的睡眠不足,讓我迅速憔悴了下去。
太醫來診斷,說我再這樣下去,別說生產了,就連我自己都有生命危險。
眼下最好的辦法,就是將我接回東宮。
楚鶴予抱著我,神情猶豫起來。
我知道他在顧慮什麼。
一是因為蘇琬歌,她失去嫡親弟弟,傷心到動了胎氣,一直在東宮靜養。
貿然將我接回,只會讓她情緒更加激動。
這是楚鶴予不愿意看到的。
二則是,他在懷疑我。
太巧了。
蘇明音找我尋仇,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我約他的那一晚,來了。
一直看護我的暗衛稟告說,在蘇明音來之前,有人刻意制造動靜,將他引走了。
前一點可以說撞上了生辰,是巧合。
那后一點呢?
未免太刻意了。
對此,我只是哭:「殿下,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引走了暗衛,難道用命去賭殿下剛好來救我嗎?」
「殿下明明也看到了,我差一點,就死了啊……」
楚鶴予聽了,眉眼間多了抹愧疚之色。
他抱著我的手緊了緊,低聲說:
「微微,不要叫我殿下,就如原來一般,喚我阿予便可。」
我哽咽道:「阿予……」
楚鶴予應了聲,嗓音疼惜:「微微,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
當天,他就將我秘密接回東宮。
趁著蘇琬歌去參加她弟弟葬禮的時候。
他去求了一道圣旨,要與蘇琬歌擇日成親。
這下,蘇琬歌名正言順留在相府備婚。
而楚鶴予,也能每晚來哄我入睡。
就如我在他偏頭痛發作時那樣。
他看著熟睡的我,也想起了當時。
就這樣,他對我的感情又上了一個臺階。
竟在蘇琬歌將要進門的前半個月,將我迎進了門。
以側妃身份。
楚鶴予在擔心,我的孩子出生,會被天下人恥笑名不正言不順。
他在為我撐腰。
這件事很快傳到蘇琬歌耳里。
聽說她發了好大一通脾氣,摔摔打打勞身傷心之下,居然見了紅。
楚鶴予去看她,回來時神情不虞。
比臉色更明顯的,是他頰畔的巴掌印和脖子上帶血的抓痕。
楚鶴予身為太子,向來尊貴。
旁人碰到衣角便是僭越。
也只有蘇琬歌,敢動手打他了。
我帕子裹了些供冰,敷在他臉頰上,給他消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