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我說,十二月是準哥的生日。
我也想給陳憫生送件禮物。
……
「常夕,怎麼又走神?」老師敲了一下我的桌子,我才回過神來,一下子抬起頭,小聲道歉。
我趁陳憫生不在的時候,偷偷應聘了一份 24h 咖啡店的兼職。
雖然報酬不高,但是離住處近,讓我能在張顯送我回去之后,再前往店里工作。
這也導致我最近睡眠嚴重不足。
老師無奈地指著我的書:「翻到七十三頁,你到底有沒有在聽課?」
我漲紅了臉,但是頭腦還是昏昏沉沉的。
可是如果工作一個月的話,剛好能買得起那支鋼筆。
之前在店里的時候,看到陳憫生慣用的那一支表面有一道很重的劃痕。
如果是新的同款,他應該會喜歡的吧。
晚上,我再一次出門前往那家咖啡店。
然而沒等走近,卻看見門口站著一個人。
他在店門口抽煙,站位背光,讓我看不清他的臉。
可是他的身Ťŭ⁰材卻很像一個人。
在心里算了算時間,今天離陳憫生離開過了二十八天。
我心跳如擂鼓,瞬間失去了再往前邁步的勇氣。
僵在原地不動的時候,那個人朝我走來。
陳憫生。
他身上有淡淡的檀香味,然而卻仍舊是一身西裝,臉色不算太好,難掩疲憊。
「小夕。」他叫了我的名字。
我咽了咽口水,緊張地回應:「干爹。」
我聽不出他聲音的喜怒,然而他握住我的手腕的時候,卻比往常要更加用力。
我就這樣被他拉著離開了咖啡店。
直到上了車,我們沒有再說一句話。
沉默。
氣氛凝重的沉默。
他是……發現我在偷偷打工了吧?
到了家,他把隨身的行李隨意往沙發上一扔,開了燈,在餐桌邊坐下。
「坐。」他的語氣更像是命令。
我只好有些害怕地坐在他的對面。
「干爹給你的錢不夠用嗎?」他突然開口問了一句。
我下意識地搖頭。
他給我手機上一下轉賬了大幾千,平時開銷也沒有讓我買過單。
陳憫生低聲問:「為什麼打工?」
我怔住了。
他語氣煩躁,話也變得很重,一切好像回到了我們剛剛見面的時候:「你知不知道你們班主任給我打電話,說你成績一直在下滑!
「因為凌晨工作,所以每天上課都走神,」他認真地看著我,「常夕,你叫我一聲干爹,我供你上學。你告訴干爹,為什麼要這樣做?」
我緊咬著唇,不知該如何作答。
3
難道直接跟他說,是為了給他買禮物嗎?
看著陳憫生疲憊的樣子,我內心掙扎不已,雙手不自覺地交纏在一起。
他說了很久。
我才知道,他接到班主任電話,提前從北京回來,一個人開了很久很久的車,跟著我放學,再目睹我一路去了咖啡店。
然后在車里睡了一晚上。
「對……對不起,干爹。」我無地自容,低著頭不敢看他的臉。
他看著我臉上落了一滴淚,眼神閃過一絲別樣的情緒,聲音也和緩了一些:「是干爹說重話了,你別哭。
「但是答應干爹,別打工了,好好上學。」
我點點頭,然而卻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
他手足無措,拿了餐巾紙給我擦眼淚,下手卻不知道輕重,在面頰邊停留許久。
「干爹又不要你還債,打工干什麼……」他起身,久違地把我圈進他的懷里。
我的周身被那一股檀香緊緊包圍。
我悶悶地說:「我只是想給你買個禮物……」
我哭我自己太沒用,什麼都得靠他。
他的聲音無奈,又有點哭笑不得:「我可是你干爹,多靠我一點,不丟人。
「輕易地親手毀了自己的未來才丟人。」
……
一直到高考前夕,除了之前那位許女士常常來店里轉悠,其余一切都步入了正軌。
以前是陳憫生忙,現在是我每天忙得團團轉,每天在他送我去學校的路上都能睡著。
在連續熬夜一個多星期后,我成功把自己熬生病了。
他送我去醫院的時候一言不發,好像回到了我們剛剛相見的那時。
唯一不同的是,上次是害怕,這次是沒力氣講話。
剛想開口,他就立馬開口:「別說話,好好休息,馬上就到了。」
現在已經是五月下旬,正是最緊張的時候,我卻生病,還給他添麻煩……
略顯冰涼的手掌緊貼著我的額頭,剛剛抬眼向上看,就落入他略顯擔憂的眼眸。
「還是有點燒。」他自言自語,又去拿來一條干凈毛巾,敷在我的額頭上。
我想讓他休息,可眼皮卻越來越沉重。
為了一個可能得不到回報的人,付出這麼多,真的值得嗎?
或者說,他為了我,真的值得嗎?
……
剛醒來一睜眼,就看到陳憫生坐在我的床頭。
與周身氣質毫不相符,他正專心握著水果刀削蘋果,削的皮特別漂亮,甚至能不斷開。
「干爹,你怎麼連削蘋果都削得這麼好。」我聲音悶悶的,偷偷看他。
他利落地把蘋果切好遞給我,然后突然起了個話頭:「給你講個故事怎麼樣?」
病房里空空蕩蕩,只有我們兩個人,他的話很清晰地傳到我耳朵里。
「我認識一個人,他小時候過得不錯,雖然不是大富大貴,但起碼衣食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