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手機,視野面前出現一雙皮鞋。
是陳憫生。
看到他手里拿著我的外套,我才意識到我忘記穿外套就跑出來了。
剛剛還不覺得,一看到外套就覺得冷了。
「穿上吧,別著涼。」他臉上還是淡淡的笑,仿佛我無論怎樣胡鬧都不會生氣。
我一把抱住了他。
他身上還有淡ṭũ₉淡的檀香氣味,讓人的身心都放松下來。
「真談戀愛了?」他無奈地笑笑,替我穿上衣服。
「是。」我起了玩心,故意說。
「……人怎麼樣?」他深吸了一口氣,才問出來。
我笑著說:「嗯……他個子挺高的,有時候有點兇,但從來不兇我,還對我特別好。
「他會做飯,喜歡古董,出手特別大方。」
我感覺到他抱著我的手收緊了一些。
陳憫生的聲音有點發顫:「真的嗎?」
真的,真的不能再真了。
「小夕,有時候人很容易把依戀錯當成愛。你對我的感情,真的想清楚了嗎?」
他的懷抱依然很溫暖,讓我很安心。
這是依戀嗎?
他是我的干爹,給了我嶄新的生活,但后來的點點滴滴,都讓我明白,那是愛。
「嗯。」我重重地點頭。
像他那樣的人,沒有試錯的成本,一旦有了機會就會緊緊抓住。
「好。」
現在已經到了晚上,街邊的路燈閃著昏黃的光。
一如初見那天。
一片雪花突然落在我的臉上,讓我愣了一下。
下雪了。
今年的第一場雪來得很早,據說,和戀人一起看初雪就可以永遠幸福地在一起。
我終于又重新找到了我的幸福。
所以我踮起腳尖,Ṱù⁻輕輕吻上了他的臉頰。
他眸色幽深,等我離開他的臉頰,才看著我的眼睛說:「我可以親你嗎?」
我點了點頭。
他的吻輕輕落在我的唇畔,先是輕柔地觸碰,然后慢慢地加重加深。
雪越下越大,有兩個人在路燈下相擁而吻。
……
我跟陳憫生算是正式確定了關系,平淡的日常一直持續到第二年的生日。
他突然拿出了之前的那塊翡翠擺件。
我現在才看清楚,這是一塊山水圖袖珍屏風擺件。
它已經被修復完整,雕刻依然精致,看不出曾經Ťú⁹碎裂的樣子。
我有點好奇:「這個是你之前修復的那塊?之后好像就沒怎麼看見它了。」
「之前好像忘了和你說了,不過現在時機正好。」他放下擺件,替我點了生日蛋糕的蠟燭。
他叫我先吹蠟燭許個愿,我卻纏著讓他先講。
他無奈地笑,拗不過我。
「我要送你生日禮物,但不是這個。」他從口袋里拿出另外一個盒子,里面是一個翡翠手鐲。
「這個鐲子和這個擺件是同料,是之前我逛了好多市場才找到,然后花大價錢收來的。
「那老板看得出來我喜歡,還故意給我開高價。」
我仔細地看了看鐲子,卻沒看出什麼特別,飄花的翡翠手鐲,市面上一抓一大把。
為什麼他會花大價錢?這不像是他的風格。
陳憫生很快就告訴了我答案。
「這個擺件曾經是我古董店里第一件商品,是我少年時期剛剛起步的幸運,讓我賺到了翻身的第一桶金。
「它經歷了三任主人的輾轉,最后被我以當時三倍的價格買回,可惜不小心碎了——」
我張了張口,卻沒說出話來。
「小夕,抱歉讓你缺席了我的少年時代,所以現在,」他停頓了一下,握住我的手,將那只鐲子替我戴上,「我把我的過去送給你。
」
他的過去。
家里關了燈,只剩下蛋糕上蠟燭發出的光。
他的眼眸燦若明星,不僅有多年歷練的老成,還隱約有少年時代的光輝。
我回握住他的手:「我也有個禮物送給你。」
「嗯?」
我吹熄了蠟燭, 許下一個心愿,然后開口:「我們結婚吧。」
二十一歲的常夕,和二十九歲的陳憫生。
愿我們在黑暗中也能熠熠生輝。
(完)
番外 婚禮前夕進行曲
我其實有點恐婚。
畢竟我父母那種失敗的婚姻,我不想再經歷一次。
陳憫生說讓我不用擔心, 他會安排好一切。
從婚禮的籌備, 到場地、服裝,甚至請帖,他都沒讓我動過手。
「你想好要邀請哪些人了嗎?」他正在寫請帖, 順嘴問了我一句。
我們的婚禮來的人很少。
他小時候就父母離異, 后來父親意外離世, 母親那邊又和他不太熟悉。
而我的父親……我都不想提, 陳憫生的那通電話之后他就徹底消失,連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也就是我的一些大學同學而已。」
陳憫生點點頭,讓我把名字告訴他。
「我這里大概就是姐姐和媽媽,還有一些生意上的朋友。」
我忽然想起來一件事。
「對了,你和許姐姐一開始怎麼感覺關系怪怪的?導致我完全沒看出來你們是親姐弟, 害我鬧了個烏龍。」
陳憫生的請帖寫完了, 手里的鋼筆轉了一圈, 似乎在思考怎麼開口。
他最后說:「一是你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 我們才剛剛相認, 確實不太熟……
「二是, 心里總有點埋怨吧。」
許疏疏的風格張揚大膽,一看就是被養得很好的女孩。
自從陳憫生父母離異后,直到父親離世,母親都沒有來看過他。
說一點埋怨和嫉妒也沒有, 那是假話。
可后來他才知道,原來母親剛離異時過得也不好, 后來穩定下來時也去找過他好幾次。
不過那時候他早就居無定所,跟著古董商們在外面漂泊了。
許疏疏和他一樣, 做過各種兼職,酒吧駐唱, 并不是一帆風順的大小姐。
「總之, 現在都好了。小夕,來看看這個。」
請帖收到一邊,我看了一眼桌上放著的紙,好像是個設計圖。
我大致看了一下,好像是首飾的設計圖?
陳憫生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一個盒子,里面整整齊齊裝了項鏈戒指, 跟那張設計圖上的樣子很像。
他把盒子遞到我面前:「姐姐說結婚要有這個,叫五金?我自己設計的,你看看。」
他本行是古董, 也做翡翠, 對于金銀之類接觸很少。
但只要看一眼就知道那張設計圖的背后用了多少心,怪不得前面他每天晚上都一個人窩在書房里。
「我很喜歡, 但為什麼是金子?」我忽然問了這麼一句。
他的庫房里還有很多套翡翠首飾, 明明直接挑一套就好。
陳憫生解釋:「翡翠看上去貴重,但多的是有價無市的東西,金子才保值。」
保值?怎麼感覺話題隱隱有些偏了。
「如果后面你要離開,這些東西就可以快速變現……」
「等等等等, 我們現在是要結婚不是離婚!」我直接打斷了他。
陳憫生對我笑:「我不會離開你,但我希望你永遠有退路。」
永遠有退路,永遠不要害怕。
期待未來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