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家庭醫生來得飛快。
一通檢查下來,醫生看著血檢單上的 hcg 值,笑著說:
「恭喜啊,已經懷孕三個月了。」
霍憫先是一愣,下意識地看向我平坦的小腹。
下一秒,他的表情凝固了。
霍憫在是一個月前把我關進雪山別墅的。
所以這個孩子,只能是「前夫」的。
醫生眼見霍憫臉色不對,腳底抹油,溜得飛快。
霍憫的目光緩緩地落在我身上,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一個字也吐不出來,一張臉毫無血色。
整個房間的氣氛變得沉重而壓抑,空氣都凝固了。
我心下惶然,摸了摸小腹,意識到我必須說點什麼:
「霍憫,這個孩子......」
或許,我應該告訴霍憫真相?
但是上星期的復查,霍憫的失憶癥并沒有好轉。
為了他腦部特殊區域的神經元穩定,醫生的建議還是維持現狀。
霍憫卻止住了我的話音。
「我得冷靜一下。」
他握緊拳頭,青筋暴起,艱難地從喉嚨里擠出幾個字:
「我現在非常沖動,星星,不要跟我說話。
「讓我...讓我出去冷靜一下。」
他的身體微微前傾,仿佛想要靠近我,卻又在最后一刻克制住了自己。
最后,只是松開手指,輕輕地摸了摸我的臉頰。
輕柔的,像是在撫摸一朵云。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痛苦和掙扎,聲音沙啞:
「我不想我在最不冷靜的時候,做出什麼無法挽回的事情。」
08
這天晚上,霍憫回來的很晚。
他帶著一身寒意,把身體捂熱了,才鉆進被窩,像平常一樣把我抱在懷里。
我聽到他說:
「星星,你想留下這個孩子嗎?」
我張了張嘴:「想。」
我想留下這個流著我和霍憫血脈的孩子。
霍憫緊緊地抱著我,像是要把我融進他的骨血里。
他的雙臂微微顫抖著,呼吸有些急促而紊亂。
半晌之后,他深深地嘆了口氣,輕輕撫摸著我的頭發,聲音沉沉地:
「好,那就留下吧。
「生下來,我來養,它會是我們唯一的孩子。」
我突然間想到了什麼,一個激靈,翻身而起,揪住霍憫的領子,聲音打顫:
「你下午去做什麼了?......霍憫,你下午去做什麼了?」
霍憫什麼都沒說,只靜靜地看著我。
這一次,連我的手都在抖:
「你身上有消毒水的味道,你去醫院了,對嗎?
「霍憫,你是不是去...是不是去......」
他突然笑了一下。
「你猜對了,星星,我去結扎了。」
霍憫深深地看著我,黑眸寂靜,像是一汪深不見底的湖。
睫毛眨動,湖面一閃而過的波Ţŭ¹光粼粼,像是一滴眼淚:
「其實我一個孩子都不想要,我不想讓我的星星受苦。
「但是你想要生,那就生下來吧。
「只要是你的孩子,我都會愛它。」
一道淚痕劃過我的臉頰,落到了被子上。
隨即,越來越多的眼淚抑制不住地流了下來。
我的心臟像是被泡在溫水里,一片酸軟。
我又怎麼會質疑,霍憫對我的愛。
09
從那天開始,霍憫照顧我更加仔細。
他認真地向醫生請教孕期的注意事項,一項一項地記在本子上。
懷孕之后我的胃口變得挑剔,每次都是霍憫親自下廚,挑選最新鮮的食材,味道清淡又好吃。
大多數時間,我都和霍憫在雪山別墅里。
每天下午陽光最好的時候,我們會蓋上溫暖的毛毯,在壁爐里柴火劈里啪啦的燃燒聲中,抱著我,靜靜地看著外面的雪景。
可惜霍氏家大業大,還是有生意必須他親自到場。
霍憫枕在我的膝蓋上:
「星星,我要去瑞士出差一周。你在家好好照顧自己。」
我笑道:「放心吧,又不是三歲小孩了,有什麼找不好自己的。」
卻沒想到意外真的發生了。
趁著霍憫不在,有人串通了家里的傭人,把我迷暈綁架了。
10
滴答、滴答。
我聽到了滴水聲,頭痛欲裂,雙手被粗糙的繩子緊緊捆綁在身后,勒得生疼。
周圍彌漫著一股潮濕腐朽的氣息。
我的意識漸漸蘇醒,卻緊閉著眼睛,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
這是哪里?
是誰綁架了我?
唯一肯定的是,他們要用我,來對付霍憫。
一道陰森森的聲音響起:
「既然醒了,就別裝暈了。」
我心臟突地一跳,緩緩睜開眼睛。
這是一個廢棄倉庫里,陰暗潮濕,只有幾束光從窄小的天窗透下來。
面前坐著一男一女,玩味地打量著我。
我的心臟慢慢地沉了下去。
我認出來,這是霍憫的大哥和二姐。
二姐上下打量著我,像是在看一個死物:
「綁架她有用嗎?」
大哥輕笑了一聲:
「你等著看,這女的對他可不一般。」
他打了一個電話,笑嘻嘻地說:
「我親愛的弟弟,你找人是不是快找瘋了?
「你一個人來,要是敢報警或者帶其他人來,你就永遠別想再見到她了。」
他目光像是毒蛇的信子,舔舐過我的臉,帶著令人作嘔的黏膩:
「聽說她懷孕了?
「你說,我要不要把她肚子里的孩子給你送過去呢。」
我的心臟劇烈地跳動,掌心滲出細密的汗珠,盡力讓自己ƭű̂₎鎮定下來。
得在霍憫來之前做點什麼,不能坐以待斃。
我垂下眼睛,裝作害怕的樣子,趁機悄悄按下了手表上的按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