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皺著眉聽他說這些沒用的話,剛開口想要打斷,沒想到秋天突然爆發出巨大的力氣,將我抓住他胳膊的手狠狠甩開。
他第一次用這麼充滿絕望和瘋狂的眼神看我,他的聲音仿佛沙啞而絕望:「我恨你!我恨你!」
我被他的眼神鎮住了,愣在原地,任憑他決絕地轉身離開,鉆進人流里消失了。
「秋天!」我簡直要瘋了,他到底怎麼了?
匆匆掛掉電話,我沖進人群中大聲呼喊他的名字,可是他不再回應我。
我淹沒在人流中,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里,和我相互支撐那個人走了,他不要我了。
18
秋天之前消失過一次,我把生病的他獨自遺留在公園里,僅僅是買一瓶水的工夫,他就消失了。
只是那時候,他怕我不要他。
現在他再次消失,只為了甩開我的手,或許他病已經好了,他已經不需要我了。
抱著這樣的想法,還有一絲僥幸心理,我回家了。
天邊的晚霞在夜幕之下掙扎,當我到達家門口那一瞬間,那一絲光亮徹底消失了。
家門口空空如也。
家里也空空如也。
我呆坐在沙發上,環視屋里的一切。
嫩黃色的窗簾是我和秋天一起去挑的,窗簾上有楓葉的圖案,秋天很喜歡楓葉。
墻上掛著我和秋天的合照,那是我給他第一次過生日,生日蛋糕是我偷偷做的,做得七扭八歪,可秋天喜歡,一直舍不得吃。
陽臺上掛著貝殼風鈴,是我們去沙灘玩,親自撿了貝殼,兩個人花了一個星期的時間親手做的。
我痛苦地闔上眼睛,如果秋天走了,我該怎麼在這間充滿兩個人回憶的房子住下去?
原來,不是秋天需要我,是我需要秋天!
我本來孤零零來到這個世界,無論是思想、習慣都與周圍的一切格格不入,我需要一個像秋天這樣的人,來崇拜我、愛慕我,給我活下去的念頭。
是我!無視了秋天的需求,我沒有給他一個成年人應有的尊重,是我把他當成一個小孩,無限制地汲取他的愛意卻不愿回應。
我猛地站起來:「我要找到他,把我的心袒露在他面前,若是他不愿意接受,我就放他離開。」
19
秋天消失了。
我找了一夜,第二天又去公安局報警,可是十幾天過去了,依然沒有半點他的消息。
我把我們去過的地方都找了一遍,可是,哪里都找不到他的身影。
沒日沒夜地尋找,我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消瘦下去,老板和老板娘都看不下去,一直勸我休息一下。
可是我沒辦法停下來,一停下來,我就會想,他一個男人,身無分文,在這個世界,他能去哪里?他會遭遇什麼樣的事情?
我自責得快要瘋掉,如果他真的遇到什麼事情,我絕對不會原諒自己!
我每天魂不守舍在外面游蕩,在人流中穿梭,在紅燈區尋找,直到有一天,我的身體到達極限,我暈過去了。
再次醒來,我在醫院的病床上躺著,老板娘守著我。
「不好意思,讓您擔心了。」我目光在病房內轉了一圈,沒有我想見的那個人,我垂下眼,沉默地盯著藥瓶。
它流得太慢了,我還得出去找我的秋天。
老板娘見我這樣,深深嘆了口氣,自責道:「都怪我,明明看出你們的問題了,但是總想著時間還長,你們感情那麼好,總會解決的,沒想到會這樣。
」
我搖搖頭:「不關您的事,您和老板已經幫助我們很多了,都怪我,是我醒悟得太慢,我該早點認清自己的心,是我害他患得患失,是我讓他感到痛苦,我……」
我喉嚨哽住,心臟一陣陣緊縮,是啊,都怪我。
「還不快進來!他都知道錯了!」只見老板娘往門外喊道,「快給我進來說清楚,你想把人耗死嗎?」
我茫然抬起頭,進來的不是秋天,是眼鏡男。
只見他尷尬地撓著后腦勺,向我解釋:「秋天沒事,我讓他暫時住到我家去,我家是開旅館的,他在那里幫把手。」
見他支支吾吾就是不說重點,老板娘在他腰間掐了一把,把他痛得嗷嗷叫。
老板娘催促道:「別廢話,快給他解釋清楚!」
「就是,你仗著恩人的身份,老是玩弄秋天的感情,我就跟秋天說你是個渣女,你就是故意玩弄他的感情。」
20
我瞠目結舌,又不知道從何解釋:「我,我沒有!」
他掐著腰,像只護犢子的老公雞,質問我:「那你說,你整天對秋天又摟又抱,但是又不跟他領證,你是什麼意思?」
「我……」我勉強解釋,「我不是不愿意跟他領證,我只是不知道秋天怎麼想的。」
「哈,你不知道秋天怎麼想,那你怎麼不問他?」
「我想等他的病好了,再談感情的事情。」
「他除了不愛說話,哪里像有病的人?你怎麼不等他病好了再讓他給你做飯?等他病好了再給你織毛衣?他的病就是給你逼的!你讓他天天患得患失,天天揣測你的心思,天天想著你愛不愛他,這就是你的對他好?」
我被他懟得啞口無言,房間內一時安靜下來。
老板娘出來打圓場:「明熙她就是直腸子,沒想那麼多彎彎繞繞的,跟她說清楚就好了,她自然會想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