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未提起過曦瑤這個名字,只偶爾去人間公干時會去看一眼,仿佛當年不過是隨手一撿,之后便拋諸腦后。
可只有季如葵知曉,并非如此。
他每次以公務下人間,其實都是為了陪那個叫曦瑤的姑娘。
他會帶著她一起逛市集,會給她買各種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會準備許多驚喜哄她歡心。
在他說公務忙,無法與自己通信的每一日,他的情話,每一日都透過通天境送到了曦瑤的手中。
甚至今日,他也是在閉關回來的第一時間,就去了人間看曦瑤,同她徹夜歡好,以解相思。
才會錯過她的生辰。
說好予她一生一世的人,此刻瞞著她,心里早就有了別人。
看著這根簪子,季如葵早已沒有第一次發現時的痛徹心扉。
她的心,好像早就痛的麻木了。
季如葵看完后,默默地將簪子放了回去,躺了下來。
忽然,窗外開始打雷。
轟!
一道巨響的雷聲落下,身旁熟睡的東方重樓下意識翻身抱住了季如葵。
低沉的嗓音中飽含安撫,“阿葵,別怕,我在……”
季如葵一向怕打雷,他連潛意識都記得這樣清楚。
瘦小的人兒縮在他懷中,得知他愛上別人她沒哭,無數次聽見他撒謊她沒哭,甚至看見這根他親手刻下的簪子,她都沒哭,可聽到無意識的這句話,卻忽然流下眼淚。
她不明白。
那麼愛自己的人,愛她做的每一件事都不是假的。
可為什麼,還能瞞著她那麼多秘密。
第二章
翌日,季如葵因為很遲才睡著,起的有些晚。
醒來后,卻被告知東方重樓親自去為她準備早膳了。
魔族并沒有用膳的習慣,可她卻來自人間,雖然東方重樓為了與她長相廝守,不惜廢了半條命渡了一半的靈力給她,助她長生。
可她仍有食五谷雜糧的習慣。
魔族沒有廚子,她便要來工具自己做,有一次卻不小心燙到了手,東方重樓看到后眼眶都紅了。
從此之后,就再也不準她靠近廚房。
“以后的膳食,我學著去做,你不準再踏入這兒一步,知道麼?”
他可以為她心細如發學做飯;也可以因她被綁而為她沖冠一怒,險些滅掉整個仙界;還可以每日在她耳邊說著數不盡的情話。
無論是仙界,魔界,還是人間,三界人人三妻四妾,哪里見過這種深情的男子,遑論他還是尊上,那時候,三界幾乎所有人都在私下里議論他竟是個情種。
東方重樓也不惱,反而當晚便將這話笑著說與她聽。
“阿葵,他們說,我是情種,可在遇見你之前,我眼里從來瞧不上任何一名女子,一心只想著顛覆這三界,可如今,為了你,我卻甘愿放下這三界,只愿與你攜手此生。”
“你說說,這情之一字,究竟多磨人?”
“可我甘之如飴。”
想起以前的事,季如葵愣在原地失了神。
東方重樓親自端著早膳來時,看到她,眸間不自覺浮出一抹笑意,“起來了?在發什麼愣,快來用早膳。”
季如葵回過神來,靜靜看著他,搖了搖頭。
“我只是在想,昨天生辰,還沒來得及許愿。”
東方重樓笑了笑,“無妨,明年許,阿葵,我們還有好多個以后。”
以后……
季如葵垂眸,眼眶緩緩紅起來,沉默不語。
東方重樓,我們,再也沒有以后了。
用完早膳后,東方重樓便站起身來。
她開口叫住他,“你要出去嗎?”
他自然的摸了摸她的發絲,語氣寵溺,“要去人間,有一些公務要處理。”
季如葵不再說話,腦海中浮現出昨天在他身上尋摸到的簪子。
是有公務要處理,還是迫不及待的要將簪子送給人間的那個她?
她沉默不語,東方重樓卻仿佛看出她情緒的變化,連忙走過來攬住她。
“怎麼了?”
季如葵抬眸,“沒什麼,我也想去人間看看。”
聽到她的話,他臉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
但只有一瞬,他便神色自若的揉了揉她頭發:“乖,如今人人又皆知你是我軟肋,我又樹敵眾多,出去太危險了,你忘記上次被綁了?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夫君從人間帶回來給你好不好?”
季如葵聽著他的話,很努力的想從他眼里找到心虛。
可是沒有,他說著搪塞自己的謊言,居然一點心虛也沒有。
就像是真的在為她的身體考慮一樣。
季如葵心頭抽痛。
扯出一抹笑:“可我今日就想去,你是魔尊,如今三界唯你獨尊,有你陪在身邊,能有什麼事呢?”
果然,東方重樓猶豫了起來。
曾經,她永遠是他的第一選擇,可如今,他卻狀似無奈的開口:“今日不行,下次陪你去好不好?”
說完,他又哄了季如葵幾句,便快步離開。
看著他的背影,季如葵感覺到自己臉上一片黏膩。
她抬手摸了摸,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何時早已淚流滿面。
季如葵一個人待在空蕩蕩的冥域殿,擦干眼淚后,才開始收拾東西。
系統給了她一個月的時間跟這個世界告別,但與其說告別,不如說是給她時間處理后事。
而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扔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