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被點破心事，匆忙地掛了電話。

一個月后，我媽和我爸離了婚。

07

我父母這婚離得干凈利落，財產清楚，分配平均。

房子一人一套，車一人一輛，存款一人一半。

只有孩子就我一個單數。不過我已經成年了，在法律上不需要監護人。

我爸臨走時說：「我知道你不愿意跟我走，那你就在家好好照顧你媽吧。」

說得好像他多舍不得我似的……

我望著他，難掩失望和心酸：「爸，這麼多年了，我媽對你不好嗎？你血糖不好，她就給你改善伙食。你工作上有需求，她去給你找人找關系。我媽只是不讓你亂貼補我大娘，你就要放棄我們的家，你真不會后悔？」

我爸面無表情地沉默了半晌，說：「我不否認你媽能干，是個好女人。可她這個人太較真，總是咄咄逼人……說句你不愛聽的話，女人要溫柔，你將來別和你媽一樣，對丈夫不能太強勢……你看人家……」

他沒說完，及時住了口。

我冷笑：「人家是誰？魏家寶他媽？」

有些話我真的是和自己的父親說不出口，男人都這麼愚蠢嗎？

我大娘嘴甜心苦，從不自強自立、努力工作，只知道依附別人，占親戚便宜。遇到事情也只肯動動嘴皮子，不會付諸行動。

這樣的人才是他向往的白月光嗎？

那他的喜好可真夠廉價的。

我爸看我沒好臉色，表情也訕訕的，嘆了一口氣后轉身離開了。

08

我爸媽風風雨雨走過了半生，到了知天命的歲數，離婚了。

別說我，周圍的親戚朋友都無不唏噓。

尤其是我姥姥家的親戚，雖然一直對我爸這種「吃里扒外」

的行為不爽，卻也覺得沒必要鬧到這個地步。

可我媽已經快刀斬亂麻，他們也只能念叨念叨。

我姥：「魏明是糊涂，可看在莉莉的面子上，好歹讓孩子有個完整家庭啊。」

我：「……」

姥，我二十五了，不是五歲……

我姨恨鐵不成鋼地說：「你這就是傻。你離了，倒霉的是莉莉，魏明的錢全便宜那個侄子了！」

我弱弱地開口：「那個……我也能掙錢了……」

我媽沒什麼聊天的心情，只說：「莉莉大了，能理解我的決定。再說我都這歲數了，還能沖動嗎？我早想通了，過日子最重要的是痛快，不糟心。

「你看我們單位的宋姐，比我還小一歲呢，去年因為癌癥去世了。我整天和魏明吵架，每次都好幾天緩不過來。我要是被氣死了，莉莉不是更慘？以她爸的尿性，她連一半的家產都落不著吧！」

我姥和我姨一聽，瞬間豁然開朗，好像還真是這麼個道理。

09

我姥和我姨離開后，我媽獨自靠在沙發上，呆呆地，看起來有些寂寥。

她嘴上說得堅強灑脫，可三十年的夫妻，哪這麼容易真的放下。

我走過去握住她的手，輕聲說：「媽，你別難過，你還有我呢，我會好好孝敬你的！」

我媽撲哧一聲笑了。

「我又不是七老八十，現在還用不著你。」她頓了頓，說，「莉莉，雖然我和你姥她們這麼說，可心里還是覺得有點兒對不起你……」

她撩起我額前的碎發，說：「我該等你結了婚再和你爸爸解決問題，現在……還是連累你了。」

我眼睛一酸，摟住我媽的腰，說：「媽，你別這麼說，我才不在乎呢！」

我媽順勢也摟住了我，我們母女倆靜靜地擁抱著。

我的眼淚不知道什麼時候溢滿了眼眶，流了出來……

我用手背不著痕跡地擦了擦，咬著牙說：「我爸以后肯定會后悔的！哼！等他后悔了咱們也不理他！讓他后悔死！」

我媽低頭笑了笑，說：「讓他后悔最好的辦法就是咱們過得更好，走自己的路，讓有些人眼紅去吧！」

說完她伸了伸腰，站起來說：「不說了，不說了，瑪格麗特·阿特伍德八十歲時還得了卡夫卡文學獎呢，我要去準備職稱材料了。門口開了家新川菜，晚飯咱倆出去吃，帶你去嘗嘗！」

我媽在單位一直是副高職稱，他們單位特別卷，想評正高相當有難度，之前她就處于半放棄狀態了。

現在她打起了精神，又開始準備評高級。作為女兒，我真為她的心態和精力感到佩服！

有事業的女人就是那麼有魅力！

我給她比了大大的心，說：「好！」

10

我爸離開的日子越久，我就越覺得他無足輕重。

我和我媽的生活并沒有因為男主人的離開而變差，反而變得更好。

怎麼說呢，從前我爸在工作上很賣力，在他的領域收獲了不少成就，可生活上表現很一般。在家里頂多是承擔著偶爾掃地、拖地、換燈泡、修水龍頭這一類的工作。

而且他有不少陋習，比如不太能接受新事物，吃飯的口味很單一。辣的不吃，西餐不吃，日料和韓料也不吃，就等著我媽每天燉肉、炒菜、做飯。

他走了之后，我媽和我都要上班，干脆給家里大換血，買了掃地機器人、洗碗機等各種智能家電。

我們解放了雙手，家里的衛生情況反而更好了。

我爸以前總說這些是智商稅，不讓我們亂花錢，可東西好不好用，真的只有試過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