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熬幾個月，等過年咱倆也飛過去！」我給自己打氣。

余光飛快地按了幾下計算器，欲哭無淚地說：「過年機票也太貴了，咱倆去不起啊……」

我：「……」

從此，我們有了努力工作的動力！

這時，我已經很久沒見過我爸了，他應該也不需要我擔心。

可沒想到的是，很快，我就和他在大街上不期而遇。

他還是一副落魄的樣子。

19

那天天寒地凍，領導讓我提前下班，代表科室去看望一位生病的老同事。

我欣然前往，打算完事了和余光去看電影。

等來到同事家附近，我才發現這里離我奶奶的老房子不遠。

聽說我爸把房子賣了之后，就和魏家寶他媽住在這邊。心里雖然這麼想，我覺得也沒這麼巧能碰到。

誰知我辦完事出來，正好看到我爸衣著單薄，一副老態地蹣跚而來。

他手里提著幾個塑料袋，里面好像裝著些烙餅、醬貨這樣的熟食。走路的姿勢還有些奇怪，好像右腿不太利索的樣子。

我的心沉了沉，走過去喊了句：「爸，這麼巧啊。」

我爸抬頭看見我，有些高興，又有些不自然，說：「莉莉啊，你怎麼來這邊了？」

聽我簡單說明了來意，我爸眼神暗了暗，道：「是這樣啊，那你忙工作去吧。」

我嘆了口氣，走過去扶住他的胳膊，說：「我還是送送你吧。」

我爸猶豫了一下，還是接受了我的善意，我們一起回了老房子。

進門之后，房間布局都沒什麼變化，只不過屋子里格外凌亂，還有一股子發霉的臭味。

這可不像是有女人住的房子，我有些不解。

魏家寶他媽呢？怎麼不在家里？

我爸把吃的放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那個，屋里有點兒亂，回頭我就收拾。哎，你有多久沒來過這邊了？」

我心想你還敢問，自從這房子給了魏家寶，我就再也沒來過。

我爸看了眼我的表情，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訕訕地低下了頭。

我心中不忍，只好問道：「魏家寶他媽呢？」

我爸沉默了片刻說：「出去了，不提她。對了，孩子挺好的吧？那個，你媽怎麼樣？」

我說：「都很好，在三亞呢，剛一入冬就過去了，玩瘋了，樂不思蜀。」

說完我拿出手機，給他看了看照片。

照片中我媽衣著簡潔大方，和寶寶抱在一起笑得燦爛。

我爸看了幾眼，表情越發沉重，只說：「沒事就好，過得好就好。那個，我也到家了，你去忙吧，別耽誤了工作，工作很重要。」

我點了點頭，幫他簡單收拾了一下房子，說：「那你有事聯系我吧。再見，爸爸。」

臨走前，我看到我爸眼眶微微有些紅。

唉，早知如此，何必當初，真是何苦來的！

20

回去的路上，我給我爸的一個老朋友打了個電話，詢問了他的近況。

一問方知，我爸這幾年著實過得不太好。

剛開始，他和我大娘的日子還是很幸福的，無論他說什麼做什麼，我大娘都贊同、支持。不僅不讓我爸做家務，還讓他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每天挑他喜歡的菜做，十分賢良淑德。

我捫心自問，這點我媽確實做不到，在我們家里每個人都要做家務的。

在我爸「傾家蕩產」給魏家寶辦婚禮之后，我大娘對他的感激更是達到了頂峰。

可惜好景不長，兩年前魏家寶的兒子也出生了，由于兒媳婦是外地的，所以我大娘跟著跑前跑后，每天都要去幫忙看孫子。

一開始她還回家，后來干脆連家都不回了，徹底住在了兒子家。

我爸對此頗有微詞，他原配不要了，錢也花光了，就落了個每天冷粥冷飯，無人照料的結果。

可我大娘也很理直氣壯，說：「老魏，你要理解啊，魏家就家寶一個兒子，現在好不容易生了孫子，難道不重要嗎？我肯定是要把老魏家的根兒放在第一位啊！」

這理論和我爸之前對我們說的話如出一轍，堵得他啞口無言。

我心道，大娘果然知道怎麼用魔法打敗魔法。

我爸遂過了一段單身漢的日子，餓了就去門口小飯館吃燉肉，渴了就喝口啤酒，自己洗衣煮飯，倒也逍遙。

不過沒有我媽念叨著給他保養身體，誰還會管他呢？

我大娘為了討好他，之前明知道他三高，還每天給他燉肉呢！

就在一年前的一個晚上，我爸喝多了酒忘了關窗戶，結果正好寒流過境，當天晚上就中風了。

我大娘知道后，只照顧了他兩天，接著就給他請了個護工，轉身回家帶孫子了。

21

我爸這次中風不算嚴重，所以康復得很快。

等他出了院，回家后提出要去魏家寶家，跟我大娘以及堂兄堂嫂一起過。

他覺得房子是他買的，里面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都是他出的錢，他理所應當可以提出這個要求。

可大娘卻很干脆地拒絕了，說：「兒媳婦還年輕，再加上個小孩子，真的不方便。」

我爸生氣了，說：「一開始我就說咱們一起過，你說家寶和兒媳要過二人世界。后來你去帶孩子，我這兒沒人管沒人疼。

現在我都中風了，你還不愿意讓我過去住？你要搞清楚，那房子是我花錢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