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她掛斷了電話。
我一愣,這可是你說的,那我就不客氣了。
25
我直接去派出所報案,說我爸的養老金存折被偷了,我合理懷疑是他的相好——我大娘干的。
警察一聽我的描述,第一反應是,好嘛,人都進 ICU 了,還把存折偷走,這麼過分。
第二反應是,好嘛,原來還是叔嫂文學,現在大爺大娘都玩得這麼花嗎?
因為關系著我爸看病這件事,所以警察二話沒說就把我大娘叫過來了。
我大娘沒想到我會報警,只好辯解說:「是老魏把存折給我的,不是我偷的,我是他老伴兒!」
我說:「聽說你們沒扯證,那算什麼老伴兒啊,頂多是相好!」
警察說:「不管是不是合法夫妻,老人現在生病了,你總得把錢拿出來給人看病啊!」
我大娘說:「看病這事找不著我啊!老魏有親閨女,難道不應該她管嗎?警察同志,你們別聽她瞎說,他們兩口子可有錢了!就可著我們窮人欺負!」
余光是頭一次領教我大娘的口舌,說:「頭一次見到顛倒黑白如此順滑的人。」
警察也無語了:「人家兒女有沒有錢,和這件事沒關系!你要做的是歸還老人的存折,懂不懂?」
萬般無奈之下,我大娘終于回家交出了存折,當然上面的錢已經取干凈了。
她恨恨地扔給我,說:「拿去吧!哼!越有錢越小氣!什麼玩意兒啊!你去伺候你那個癱子爸爸吧,以后有你受的!」
我和藹地問候她:「你以為你是個什麼玩意兒!狼心狗肺,忘恩負義,卑鄙下流,水性楊花,我大爺死了也不閉眼,在下面等著你這個蕩婦呢!一把年紀了還裝林黛玉!你 TM 就是個老狗『嗶』!」
要不是余光拉著我,我真想給她幾個大嘴巴!
26
在回醫院的路上,余光看我的眼神都變了。
這些年我還是頭一次這麼粗俗,不過不這麼罵實在不解我心頭之恨!
可他說:「罵得好!」
然后又加了一句:「我還是頭一次聽人罵街罵得這麼順滑!」
我:「……」
以后有機會,我會讓你經常順滑一下的!
后面的日子里,我和余光只能輪流去醫院看望我爸,同時請了個護工,總算是把情況穩定了下來。
我媽得知這一消息后,有些震驚,沉默了半天才說:「你辛苦了。」
她的成熟和涵養讓她說不出特別過分的話來,不過我能看出,我媽還是有些暢快的!
她和我還不一樣,我和我爸畢竟血脈相連,我沒辦法不管他。可對我媽來說,我爸只是個缺心眼的負心漢,最熟悉的陌生人。
等我爸情況穩定了,終于可以稍稍地坐起身來,也能歪著嘴流著口水蹦幾個字。
于是我和他商量,說:「醫生建議你下周出院,有條件的話,找個中醫類的醫院復健休養。」
看他著急想說話的樣子,我連忙說:「你別擔心,我已經找好了中醫附屬,到時候就轉過去。那邊的護工也聯系好了,最多兩個月,好好恢復,應該至少能走路。」
最近陸陸續續地有不少親朋來看我爸,我把這些份子錢和他的退休金放在一起支付醫藥費,不夠的我自己補上。
我做事不會藏著掖著,必須一筆一筆給他算清楚。
聽我計算一張張醫藥消費單,我爸左眼流著淚,歪著嘴說:「……好……好……爸,我……對不……」
我說:「行了,說不出來就別說了。
現在的計劃是這樣,等你從中醫院康復結束,我就給你找個復健類的養老院……」
一聽養老院三個字,我爸頓時急了。
他眼淚嘩嘩地流,「啊吧」了幾聲后,斷斷續續地說:「我不……不去……爸,爸,綽(錯)了……綽了……嗚嗚嗚……」
想當初,我爸也是個學霸出身,在單位里呼風喚雨,何曾流露過如此軟弱的樣子。
可今時今日,他又病又窮,眾叛親離,再也沒有以前的驕傲了。
我嘆氣,說:「爸,我知道你不想去養老院,沒人想去。
「可不去養老院你還能去哪兒呢?魏家寶他媽不會管你,你的房子已經賣了,你的存款、公積金也都給他們花了。除了每個月的養老金,你什麼都沒有了。
「我知道你現在后悔了,你認識到人心險惡了,可總不能你說句錯了,就能回歸家庭吧?你覺得我媽會同意嗎?我勸你死了這條心吧,她是不會再接受你了。」
我爸眼巴巴地看了我片刻,緊接著發出了可憐的哀號聲。
27
我爸哭了很久,直到嗓子都哭啞了才昏昏沉沉睡下。
隔壁床的大爺以為我虐待老人,一直用極度不友善的眼神上下打量我。
我:「……」
我怎麼能吃這種啞巴虧,于是花了二十分鐘時間,給大爺講了講我爸和我大娘的愛恨糾葛,前世今生。
過幾天我再去時,還沒進門就聽到隔壁大爺說我爸:「你老糊涂啊!怎麼能干這種不仁不義的事!好在你閨女不計前嫌還愿意管你,否則你得睡大街啊!」
我爸苦于說不出話來,只能啊啊幾聲表示反駁。
隔壁大爺似乎很愛說教,又唰唰一通輸出,我爸完敗……
這場面讓人哭笑不得,我不厚道地掏出手機,把這段錄了下來發給我媽,讓她解解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