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歲那年我從狗洞溜出宮,明明將那本手札埋了!」
「可那姓孟的不知怎麼就挖出來了,還故意走劇情、處處學你,你說氣人不氣人?」
我沒感覺生氣。
只是有些疑惑。
「按你的說法,走這些劇情的女主本該是你,也是你嫁給裴硯禮當上皇后,你為何不走?」
聞言,她身形一頓。
忽然「哇」地哭出聲。
「我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吃了四年早八的苦,不想再吃兩年要飯的苦。」
「明明我可以當公主,一個娶八個,為什麼要嫁給一個男人,和別的女人爭?」
「關鍵是,腹黑心機的裴硯禮根本不是我的菜!我只喜歡會甜甜叫我姐姐的年下小奶狗啊!」
我:「……」
好像有些明白。
但又不那麼明白。
可四妹妹沒給我仔細思索的機會。
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還不用自己的衣裳擦,光揪著我的衣袖,可憐巴巴。
「姐,你的死是一個很重要的時間點,你死后兩個月,西戎那邊就會突然開戰。」
「雖然現在實際情況和手扎有些出入,但大致還是按原著劇情在走的。」
「怎麼辦?我不想讓你被太后害死,嗚嗚嗚……」
19
她將頭往我胸口一埋,哭聲吵得我頭疼。
拉不走。
我放棄了。
揉揉隱隱作痛的額頭,我一只手輕敲桌面。
想了想,吩咐她:「去,讓你小弟進來。」
四妹妹抬頭,臉頰紅紅。
懵懂,但照做。
一身黑衣的葉鳴舟皺眉進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偷聽了裴硯禮和孟晚棠的對話。
此刻,他的表情有些嚴肅。
我面無表情地吩咐:「跪下。」
沒有絲毫猶豫,他「撲通」一聲跪下了。
倒是個聽話的。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用?
思及此,我收起心中的訝異,起身走到他身前,居高臨下地挑起他的下頜。
「有一件事,或許欺君,或許會要了你的命,但能拯救大元三城百姓,你敢不敢做?」
這個動作,多少帶著些審視和壓迫。
許多心高氣傲的人,尤其是男人,都會下意識抗拒、閃躲。
可葉鳴舟沒有。
他不僅沒有任何猶豫,還臉頰紅紅。
深邃的眼底,甚至閃爍著我看不懂的情緒。
「臣愿意!」
「只要殿下吩咐,上刀山、下火海,我什麼都愿意!」
對上他滾燙、興奮的視線。
我微愣。
下一瞬,又忍不住勾唇。
既然如此……
「他們不是想讓我死嗎?那就,死一次給他們看好了……」
20
我「死」了。
死因和「天書」里一樣,喝了一杯太后賜來的酒。
酒是千順節那日,四妹妹在太后宮中,一句「這祭酒只姐姐沒有,若讓人知道了,還以為祖母不希望姐姐健康長壽呢」換來的。
千順喝祭酒,寓意平安順遂。
這習俗大元歷來都有。
酒中自然沒毒。
不過是我服了假死藥,制造的假象罷了。
公主府掛起白幡。
有四妹妹出神入化的演技,和悲痛欲絕的哭聲。
沒有一個人懷疑我。
下葬那天夜里,本該早已離開京城的葉鳴舟,也順利將我從棺槨中挖出。
城外,有一處我娘早年秘密買下的院子。
安置好我后,葉鳴舟沒有停留,馬不停蹄離開京城。
而我也一封密信送去孟獲城,給了駐守在西戎多年的大皇兄。
因我的「死」,父皇悲痛欲絕。
太后雖不承認是她動手。
但父皇還是和她翻了臉。
可大約想再給她和太子一個機會。
父皇沒有提當年春陽城失守舊案。
而是用剛被曝出的端妃兄長逼良為娼、侵占農田一事開刀。
可齊家那些外戚不僅不知悔改。
為了推責還胡亂攀咬,企圖將罪責推給旁人。
因此近兩個月,京中人人自危。
兩個月后。
一封戰報,從邊關八百里加急傳來。
接著是第二封、第三封……
每一封都是:西戎突襲,城門失守。
最后一封,赫然是大皇子拼死抵抗西戎軍,被亂劍斬殺的消息。
21
父皇病了。
他雖然優柔寡斷,不是個完美的帝王。
可卻實打實是個好父親。
早朝上,聽聞大皇兄戰死的消息,他悲怒交加,當場昏死過去。
之后一連半個月都臥床昏迷,絲毫沒有醒來的跡象。
沒有父皇坐鎮,朝堂上亂成了一鍋粥。
在太后的授意下。
以齊家為首的大臣,打著「國不可一日無主」的旗號,上書求太子登基。
太子欣然同意。
但他登基那天還沒坐上龍椅,就被裴硯禮帶著禁軍拿下了。
緊接著,一封《斥太子書》迅速從宮中傳入坊間。
這封《斥太子書》我看了。
上面洋洋灑灑列舉了太子、齊家,還有朝中十余位大臣貪墨軍械,致三年前春陽城失守,如今邊關連失三城、大皇子戰死的罪證。
裴硯禮出師有名。
將太子關進了宗人府,軟禁了太后與端妃。
而《斥太子書》上所有的涉案大臣,皆被他以雷霆之速捉拿下獄。
此后幾日,他便閉門不出。
儼然一副無心權勢、清正廉明,一心為百姓申冤的樣子。
這個走向,我毫不意外。
也猜到他肯定還有下一步動作。
果然,太子被囚禁的第三日,欽天監突然稱紫微星亮,有明君降世。
第二日,孟相便長跪懷安侯府。
還是那套說辭:國不可一日無君。
他以裴家太公當年與太祖共打江山,裴家完全有資格主持大局為由,求裴硯禮登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