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安然出來后則回了老家。
然而。
臨近年關,忽然接到電話——
外婆去世了。
怎麼會這麼突然……
我立馬訂了回家的機票。
收拾行李時,雙手僵硬的厲害,那個印象中聲如洪鐘,總是用層層油紙藏起各種好吃的,悄悄塞給我一人吃的老太太。
那個得知我是省狀元時,唯一一個未喜先哭,先摟著我說一定很辛苦才取得了這麼好成績的老太太。
那個。
唯一疼我的老太太……
怎麼會忽然去世了?
聽小姨說,外婆是在夢里走的,離開的很安詳,沒有遭罪。
但是。
前一晚她睡前一直念叨:「好久沒有見到諾諾了,也不知道她在學校怎麼樣?」
「吃不吃的飽,是不是又瘦了。」
她念叨了好久,「那孩子懂事,總是委屈自己。」
「等她放假回來啊,我得親自給她燉點排骨吃……」
可是,她再沒能等到我放假回去。
關于我少年的記憶。
所有人都告訴我,我是姐姐,要照顧好妹妹。
只有那個沒上過幾天學的小老太太會反駁所有人:
「她還是個孩子呢,能照顧誰?」
「她生下來就是姐姐嗎?」
「她是諾諾。」
17
趕回老家時,外婆已變為墻上冷冰冰的黑白照。
我忍著淚,伏身重重磕了三個響頭。
而后上了三炷香。
外婆九十多的年紀屬于喜喪,家里請了戲班唱戲,十分熱絡。
我怔怔看著那邊的熱鬧。
然后,視線中出現一人。
安然。
她站在人群后方,陰惻惻地望著我。
目光和前世推我下天臺時如出一轍。
我冷冷移開視線。
葬禮結束后,爸媽主動找我緩和關系,我沒有理會。
而是去酒店開了間房。
晚上,有人敲門。
「誰?」
門外響起小姨的聲音,「諾諾,是我。」
我這才放心開門。
然而,小姨進來后,門外卻又跟進來了我爸媽。
小姨并不知道我們之間都發生過什麼,只以為我是單純鬧脾氣,便過來勸我,「諾諾,你爸媽特別想你,他們知道你還生氣,這不,專門帶了你愛吃的糕點過來看你。」
「都是一家人,哪有隔夜仇,對不對?」
我皺眉,不想駁了小姨的面子,便沒有說話。
爸媽訕笑著將紅豆面包遞給我,「諾諾,嘗嘗吧,你過去最愛吃的。」
我掃了一眼,「我不愛吃。」
「我從小吃這個,是因為安然不愛吃紅豆,所以我只能吃到這個。」
我一字一頓,「我也討厭紅豆。」
「特別討厭。」
氣氛有點僵。
這時,敲門聲忽然再度響起。
我爸就站在門邊,也沒問門外是誰,回身就開了門。
下一秒。
一個人影飛快地沖了進來。
安然朝我跑來,雙眼猩紅憔悴,手里還握著一把匕首。
「憑什麼,憑什麼所有好處都讓你占了?」
「你有錢,有學歷,而我只有周讓,憑什麼他還和我分手?」
她高高舉起匕首,狀若瘋魔,「安諾,一切都該結束了。」
「再重來一次,我一定會比你過的更好!」
我死死攥著她手腕,一旁的小姨也拼命攔著她。
倒是我爸媽,愣在原地,一點要幫忙的意思都沒有,只知道在那邊喊,「然然,你這是做什麼?」
「快把刀放下,別沖動啊!」
然而,安然這會什麼都聽不進去。
我使足了力氣才將她推開,房門太遠,只能拽著小姨躲進了廁所里。
反鎖上門。
我松了一口氣,「小姨,報警。」
「啊……好。」
小姨驚魂未定,顫抖著撥通了報警電話。
「諾諾,你爸媽還在外面……」
「沒事,她目標是我,不會傷他們。」
門外是安然發狂的踹門聲。
爸媽這才知道上前攔她,「然然,別鬧了,你之前還進了拘留所,這再鬧下去……」
「別攔我!」
拘留所三字反倒更加刺激了她。
她低聲念叨,「只要我和她再死一次,我就能再次做出選擇了。」
「這次我要七百萬,我也要拿著錢,再自己考個狀元……」
我媽急的快哭了,「什麼選擇啊?然然,你冷靜一點。」
「他爸,你快攔著她啊!」
「啊!」
接著,刺耳的尖叫聲自門外響起。
我心一沉。
似乎出事了。
18
我聽見我媽在尖叫,「他爸……你……你沒事吧?」
「好多血……」
很快,門外響起倒地的悶響聲。
安然也在哭,「爸……我不是故意的。」
但我沒想到,我媽第一反應竟是催促安然。
「快跑啊,你還在這做什麼?我把你爸送去醫院。」
「她們報警了!」
安然頭也沒回,立馬走了。
我立馬撥通了 120,開門后便看見爸爸倒在血泊中,腿根處中刀。
我深吸一口氣,緩緩蹲下身去探他鼻息——
沒有了……
腿有些發軟。
我媽從我的表情看出了結果,她一臉的不敢置信,「怎麼可能……然然只是不小心刺到他腿而已,又不是心臟,怎麼會這麼快……」
她并不知道腿部大動脈被刺破會快速致人死亡這件事。
只是抱著我爸哭著。
忽然,她想到了什麼,忽然撿起地上那把帶血的匕首,顫抖的往我這邊塞來,「諾諾,你幫你妹妹一次,好不好?」
就連小姨都驚住,「姐,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就算是親生父親,這也是殺人啊,殺人要判死刑的!」
「不會!」
我媽哭著朝我走來,「諾諾,媽會出具諒解書的,不會死刑,你就說你不是故意的,最多判幾年,你妹妹還小,從小又被我們寵壞了,她在里面受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