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當初不和陛下鬧脾氣,本宮這皇后之位或許還能讓你坐一兩日。」
她驕傲地說著她的得意人生。
這些話她上一世也對著我的尸身講過,那時她還說魏元珩就將她藏在王府的地宮里,每當我睡著的時候,他就偷偷去見她。
現在她沒有提及這件事,或許是因為太后而有所顧忌。
我對她和魏元珩又行了一禮:「陛下和皇后是天定的緣分,旁人是拆不散的,臣婦祝陛下和皇后永結鸞儔,共盟鴛蝶。」
越瑤笑著對魏元珩說道:「陛下你看,沒了虞太后撐腰,她也是會低眉順眼,搖尾乞憐的。」
魏元珩冷冽地看著我,然后目光移到我的脖頸處。
我現在是跪著的,他輕易就能看到我脖頸上和陸允綏歡愛過的痕跡。
我正想著怎麼遮擋的時候,內監來報,說陸允綏在內宮前求見。
太后說他定然是來接我的,于是讓內監送我出去。
我知道太后這是在為我解圍,立刻起身離去。
離開的時候,越瑤又叫住我:「虞妙瑗,你最好這輩子都能受陸家庇佑,否則等你被掃地出門,本宮從前所受的侮辱定然百倍奉還給你。」
她可這樣肆無忌憚地威脅我,能看出太后和魏元珩對他的寵愛。
她雖直白,總比暗地里傷人好。
我低著頭回道:「是,臣婦謹記。」
走出內宮,我便看見了陸允綏,他挺拔地站在宮門,頭盔上的紅纓隨風輕揚。
他是特意來找我的。
見我出來他快步上前:「怎麼了,太后為何突然宣你?」
「沒什麼,只是太后許久不見我,話了一下家常。
」
「是麼?」
「是啊,不然還能有什麼。」
「那你為什麼在哭?」他用手指沾了一滴我眼角的淚。
我這才發現,我不知何時流了淚。
原來過去種種我依舊無法釋懷,就算我一遍遍告訴自己不必再想,可身體的本能反應卻騙不了人。
那些人,那些事,剪不斷,逃不脫。
「是眼睛進了沙子。」我不想陸允綏擔心。
陸允綏見我不愿說,也沒有再問,他牽著我的手:「我先送你出宮。」
可我們轉身的時候,卻看見魏元珩。
他就站在不遠處,悄無聲息地。
他看向我和陸允綏握著的手。
有那麼一瞬,我似乎在他眼中看到了鋒利。
陸允綏松開我的手向他行禮。
他淡淡道:「陸卿你留下,朕有事與你商議。」
陸允綏領了旨,然后伸手摘掉一片落在我發上的花瓣:「你先回去,嫣然在宮門外等你。」
我沒料到他會當著魏元珩的面與我這樣親近。
就算我已經與魏元珩和離,陸允綏作為臣子也應當收斂。
陸允綏,似乎是故意的。
我不想生出什麼是非,忙點了點頭:「那我先走了。」
我沒有回頭再看魏元珩。
這條路,本就是一條只能前行不能回頭的路。
我心事重重出了宮,陸嫣然立刻迎了上來。
她問我她今日表現得如何,魏元珩會不會喜歡她的彈奏。
我說她彈奏得很好,又問她琴譜是從哪里來的。
她回道:「買的啊,街上有人向我兜售,我就買了。」
世上沒有這麼巧的事,或許她也是被人利用了。
我又問:「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改成了這一首?」
陸嫣然有些羞赧:「聽說這曲子是陛下親自做的,我怕嫂嫂你不喜歡,所以就先隱瞞了。
「嫂嫂你不會怪我的吧。」
我沒有再說她什麼。
曾經的我,何嘗不是同她一樣努力讓魏元珩喜歡我。
剛和魏元珩成婚那會兒,他總是冷冷的,我便找了很多趣事逗他開心。
床笫之事他也淡淡的,我以為是我不夠有情趣,厚著臉皮找了教情事的嬤嬤仔細學。
那天晚上,我在書房找到他,主動跨坐在他的腿上,用唇舌取悅他。
魏元珩眼尾泛著紅:「虞妙瑗,你別后悔。」
我說:「誰后悔誰小狗。」
他的弦似乎就在這時斷了,死死掐住我的腰身,瘋狂又迷亂。
我以為,清冷的天上月,最終淪為這人世間七情六欲的奴隸。
卻不知,男人對欲和愛是可以完全分開的。
他喜歡我的身體,并不一定會喜歡我的人。
后來我也常常想,為什麼會那麼喜歡他呢?
是因十歲那年的驚鴻一瞥?
是十五歲那年的宮宴上我冒失地撞進他懷里?
還是大婚那天他當著所有人的面對我說:「我愿與王妃,一生一世,長相廝守。」
不知道了。
只知,是我一廂情愿罷了。
8
陸允綏一連好幾天都沒回來,他派人回來說魏元珩交代了一些事讓他處理,要留在宮中一段時日。
我并不放心,因為上一世的中秋宮宴后魏元珩遭過刺客。
刺客自稱是我們虞氏一族的門客,刺殺魏元珩是為虞氏討公道。
此后我們虞氏又被清洗一次,最后只剩下幾個還沒車輪高的虞氏幼兒。
只是那時保護魏元珩的并不是陸允綏,而是其他將官。
可現在陸允綏就在魏元珩身邊。
我讓人給陸允綏帶了信,讓他一定要小心謹慎,盡量不要在魏元珩身邊當值。
我不想他被牽扯進去。
他回信讓我不要擔心,說魏元珩從未在他面前提及我。